「是的。」韓總管抱拳一揖。
隔天一早,喬無惑獨自來到雅坊,裡裡外外的檢視一番,沒有發現任何強行入侵的痕跡。
他不明白,戚府守備嚴實,每晚都有數十名護院在府中走動,就算是一道一年難得開上兩回的小門都有人看守,再加上戚府黑牆高聳,無法攀此人是如何進到府內的?
而且若是此人是要竊取財物,應該不會挑西小門這麼荒僻的地點,難道他打從一開始就鎖定戚書雅為目標?若是如此,又是誰告訴他戚書雅就住在西小門這兒?
走到門外,站在廊上,喬無惑朝那片樹林望去。不知怎地,心裡突然有個奇怪的念頭。
下意識地,他朝林子走去,沒著小徑走入林子深處,並來到最邊緣的黑牆邊,由於枝葉茂盛,就算在白天,陽光也不太能照入林中,光線十分幽暗。
他沒著黑牆走了幾步,赫然發現黃葉滿蓋的地上有兩個明顯的凹陷。
他心頭一顫,立刻蹲下來察看。
兩個凹陷處的形狀及距離,讓他立刻聯想到一件事——有人在這兒擺了梯子!那麼梯子呢?
足以一過戚家黑牆的梯子並不多見,戚家為了方便家丁剪修樹木或攀高的梯子都是特別訂製的,入侵之人如何取得長梯?若是自備,又要如何將東西載送過來?
此人如此大費周章,冒險侵入戚府,為的只是非禮侵犯一個姑娘家?
不,此事絕對不是如此簡單。
喬無惑離開西小門,出了戚府,沿著黑牆繞到西小門的牆外,發現地上確實也有兩處凹陷。
他回到府裡,找來工務管事,問道:「這兩日可有誰跟你取了長梯?」
工務管事想了一下,「慶文苑周表少爺跟梧香苑金少夫人的小廝都來借過。」
「都歸還了嗎?」喬無惑又問。
「還沒。」工務管事困惑地問道:「喬爺,怎麼了?」
「沒事。」喬無惑神情嚴肅地吩咐道:「當我沒來過。」
工務管事點了點頭,「明白。」
喬無惑離開後,快步返回養德苑。
當他步進院裡,只見戚書雅已經醒了,她坐在廊前的階梯上,抱著膝,蜷著身子,兩眼無神。
「書雅……」他輕聲喚道。
聽見他的聲音,戚書雅猛地回神,然後對著他一笑。
他走向她,在她身邊坐下,柔聲問道:「怎麼不多睡一會兒?」
「睡夠了。」戚書雅將頭輕輕靠在他肩上。
「心情平靜一些了吧?」
「嗯。」嘴上雖這麼說,但想起昨晚的事,她的身子還是忍不住顫了一下。
喬無惑伸出手,輕輕攬著她的肩膀,「這陣子還是別回雅坊了……」
「不,我還得做事……」她說。
「嗯,那也沒關係,我已派人加強西小門的巡邏,沒事的。」
戚書雅抬起眼望著他,神情顯得迷惘無助,「那人……會是誰?」
「我不知道,但是你放心,我絕不會讓同樣的事情再發生。」
「那張臉……」她喃喃道,「一直在我腦海中。」
喬無惑沉默了一下,轉身望著她,輕柔的捧起她的臉龐,修長十指溫柔地插入她發中,以指腹輕緩揉壓她的太陽穴。「閉上眼睛。」
戚書雅聽話照做。
「想著我。」他嗓音低沉的說:「當你感到害怕的時候,想著我便好了。」
她閉著雙眼,腦海中浮現他的身影,唇角不自覺微微上揚。
「不管你想起什麼害怕的、憤怒的、不快的事情,便想著我。」
「那如果是你惹我生氣呢?」她故意問道。
喬無惑一笑,「那也是想著我呀。」
戚書雅睜開眼睛,嬌嗔道:「你惹我生氣,我只想打你,還想著你做啥?」
見她臉上有了笑容,喬無惑鬆了口氣。「那就來打我吧,我絕不還手。」
迎上他那深情又霸氣的黑眸,她心頭一熱。
從前的她,不管在誰面前,都是一副強悍的樣子,即便面對情人亦是如此。
可是現在她發現,在喬無惑面前,她可以軟弱、可以無賴、可以耍笨、可以無理取鬧、可以說傻話,原來她的武裝是可以卸下的……就像個小女孩。
「我終於明白了。」戚書雅直視著他說道。
喬無惑不解的問道:「明白什麼?」
「我遇到對的人了。」
戚書雅在府裡遭到攻擊的事,喬無惑並未告知任何人,那日受命搜索的護院們也都被下了封口令,因為他覺得事有蹊蹺。
他將結總管喚到苑裡密談。
「韓總管,對於此事,你可有看法?」
「喬爺,在下毫無頭緒。」韓總管老實回道,「府中每日每夜都有人值勤當班,嫌犯如何一過高牆,在下實在不解。」
喬無惑道:「那日我去到西小門的林子,發現牆邊有異樣的凹陷,估摸著應是有人在那兒架了長梯。」
韓總管想了想,回道:「這麼說來,此人是針對著孫小姐而來?」
「沒錯,我正如是想。」他神情凝肅,「嫌犯能輕輕鬆鬆的進到府內,我懷疑是有人接應。」
韓總管不免有些驚愕,「喬爺是說府裡有人想對孫小姐不利?」
「此話,言之過早,我還未有確實證據。」
「喬爺,事不單純。」
「可不是?」喬無惑目光一凝,「就是為了不打草驚蛇,我才讓你命令護院們三緘其口。」
「喬爺放心,弟兄們的嘴都很牢靠。」韓總管拍胸脯保證。
「對你,我沒有不放心的。」喬無惑勾唇一笑,又間:「對了,你在城裡可有可靠的探子?」
「有的。」韓總管點頭,「是從前在衙門的部屬。」
「那好。」喬無惑吩咐道:「你即刻幫我打聽開陽境內三大戲班專唱花臉的角兒有幾人,而有誰近日是無法登台的。」
韓總管一時反應不過來,「花臉?」
「孫小姐說那攻擊她之人是西楚霸王。」他說。
「喬爺懷疑是戲班子的人?」
「不無可能。」他眼神一凝,「總之,任何一條線索都不能放過,我絕不會讓孫小姐活在威脅恐懼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