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簡短又確實。「真的假的?」
顏雋看著她。「他們都有老婆小孩。」
「……」鄒宜平睜大眼。「僱主都男的?」
「除了沈小姐,其他都是男性。」
鄒宜平看向沈觀,覷見她微翹唇角時,細聲嚷嚷:「學姐,你早就知道他以前的僱主都是男的吧?」
沈觀不置可否。「是男是女並沒有分別,戀愛是自由的。」
「你喜歡男生還是女生?」鄒宜平開口就問。
顏雋愣了愣,道:「這與我工作內容無關。」
「那你身手好不好?這問題就和你工作內容有關了吧?我學姐現在很需要被保護的。」
他看了僱主沈小姐一眼。「尚可。」
鄒宜平皺皺眉,追問:「尚可是怎樣?跆拳行不行?柔道行不行?格鬥,散打呢?還有八極拳你會不會?人家說詠春是一個打十個,八極是一個擋十個,你行不行?」
顏雋有短瞬沉默,一會時間,低道:「鄒小姐有興趣的話,我們可以切磋。」
「我跟你切磋?」鄭宜平笑兩聲,「我又不會武功。」
「我看鄒小姐似乎不信任我?」他靠上椅背,借這動作將週遭掃了圈。鄒宜平尷尬一笑。「我是擔心我學姐,萬一對方人多勢眾,怕你一個人應付不來……還是你會用槍?」
「不能用槍,違法。」答話的是沈觀。「那這樣要怎麼保護你?」
沈觀笑一下。「也沒那麼嚴重,只要盡快把對方找出來,就沒事了。」
「有線索了?」鄒宜平問。
沈觀搖頭。「沒有。」
「沒有?」鄭宜平揚聲。
「不必太擔心,之前沒有顏先生時,我一個人遇上那些事都沒事了,現在有顏先生在,更不可能有事。」
沈觀抿了口紅茶,說:「其實前些天遇上點狀況,顏先生幫我排除了,所以我相信有顏先生在,不會有什麼問題。」
「又遇上狀況了?」鄒宜平瞠眸,追問:「怎麼回事?」
「沈小姐。」顏雋打斷兩人,他皺眉看僱主,略帶嚴肅的口吻。
沈觀聽出他這一聲稱呼裡的提醒。「宜平是我很好的朋友,沒關係的。」她目光轉向鄒宜平,「前幾天晚上回家時,我停車位被放了被拆解開的人形模特兒。」
「你是說,展示衣服的那種模特兒?」
「是啊,裝在箱子裡,故意把手露出來,遠看像人的斷手。」
鄒宜平認真思考,道:「是想嚇你吧?」
「應該是。」「那學姐有報警嗎?」
「報警?」沈觀微微揚眉。「只是一箱人形模特兒能證明什麼?顏先生把那箱送去給大樓警衛,想調監視器,警衛認為那只是哪個住戶遺落了,所以我報警有什麼用?」
「也是。沒有明確證據下,就算報警,也可能不了了之。」
「但這件事不報警,不代表其它事也不報警。」
「啊?」鄒宜平不明白。
「我房子對面被裝了針孔攝影機,警方已經在查了。」
鄒宜平一愣,問:「被裝針孔?」
「裝在對面那戶人家門板上的掛牌上。房子剛好空著,我問了房東,她最近確實帶過人去看房,可能是那時被偷裝的。」所以她後來決定報警,交出她手機裡的錄像及那天拆下的針孔。
三人在餐廳門口分道揚鑣時,鄒宜平握住沈觀的手。「學姐,如果警方調查有了結果,你一定要通知我,我才能放心。」
「會的。」沈觀反握了下她的。
「請你一定要好好保護我學姐。」鄒宜平交代過顏雋,才轉身離開。
第4章(2)
兩人一前一後走過餐廳庭園,沈觀忽然回首看距離身後兩步的男人,道:
「顏先生,我學妹對你很有興趣。」
他腳步一頓,瞠大深眸看她,一副吞了一碗公蒼蠅的微妙表情。
他罕有的古怪表情令她莞爾,她促狹心起,轉身行走時忍不住又開口:「一頓飯下來,問了你好多問題,可見她有多想瞭解你。」
顏雋盯著她後腦勺,道:「只是好奇我這個工作。」
她抿了抿唇,不再說話。
他不能鬆懈,謹慎注意週遭狀況,心裡繞轉著稍早前的對話,直至上車,他才開口:「沈小姐,你學妹與你交情多久?」
發動引擎,繫上安全帶時,沈觀答:「大學認識至今,好多年了。」
「關係緊密?」他亦繫上安全帶,漸漸習慣被僱主載著跑。
「算是較常往來的一個。」車子啟動,她看著前頭,問:「對她感興趣?」他側首看她。光線自外溜進,在她挺直的鼻樑上綴了光影,她專注路況,眼未眨,只見睫毛彎彎。靜默數秒,他答:「是有一點。」
沈觀表情沉靜,似未聽見,更像不在意。「沈小姐對鄒小姐瞭解多少?」
「她小我兩屆,在學校餐廳認識的,她目前在一家生物科技公司上班,還是單身。」
「她家庭背景呢?」
沈觀神情略變,握方向盤的手幾不可見地緊了下。「我不清楚,不曾過問。」
他看見她抿了下唇,遂問:「沈小姐什麼時候開始懷疑鄒小姐的?」身子忽然向右,隨即被慣性作用狠狠帶向前,車子止住時,身軀又被帶回原位,他心跳快了,面上仍維持沉靜,看著突然急煞車的她。
沈觀兩手緊握方向盤,身子前傾,呵口氣正要講話,後面傳來輪胎磨地聲,銳利刺耳。兩人同時回首張望,一部自小客車停在她車後,應是跟在她後方的車輛駕駛因她的急煞不得不踩緊煞車。
她要轉正身子,他亦同時回過身,視線觸上,短瞬膠著,兩張臉就在駕駛座與副駕駛座之間,近在咫尺,呼息可聞。
他先挪開視線,開口時音色略啞:「這樣開車很危險。」
她靠著椅背,從胸臆裡沉沉舒出一口氣,抬起眼皮時,視線定在中央後視鏡上映出的影像。「你怎麼知道我懷疑她?」
他感覺心跳沉了點,呼息漸緩,才說:「你讓她知道得太多了。原先我以為你是因為兩人交情,也因為信任她,但她對你的一些狀況關切太過,對我這個人的好奇倒像是探究,這一切都顯得有些欲蓋彌彰。我想起那晚車子要開進地下室時,對向上來一部車,那車並未擋道,也不影響我將車子開進,而你還講著電話,卻伸手鳴了喇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