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槍聲與告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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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 頁

 

  她看見他微低身,右手繞至腰側,微掀夾克,掏出黑色物事。他將之放進她手裡,問:「教過你怎麼用,還記得麼?」他給過她一把,數小時前出門時他看見那把噴霧槍被她擱在玄關櫃上,他想有他在她身邊,她不帶也不要緊,卻不想遇上方纔那狀況。

  她看著掌心上的噴霧槍。「應該可以。」她抬眼看他。「真應付不來我還有兩條腿能跑,我體育成績還算可以。」

  她幾乎要拍胸保證,他心懸著難放下,快去快回。

  拎著袋子返回時,見她還維持方才姿態坐在那,他才緩了步伐。

  「這麼快?」沈觀恰好轉頭,覷見他走來。

  他在一旁坐下,拿出瓶裝水。「擔心那部車找到這裡。」旋開瓶蓋,遞出。

  她接過,抿了好幾口。

  「蘇打餅和話梅。」顏雋自袋裡翻出兩包零食。「我知道暈車時吃這個能減緩不適感,你試試有沒有用。」

  她挑了話梅,撕開包裝,往嘴裡塞了一顆,又酸又鹹,她忍不住皺眉閉眼。

  待嘴裡那味道較淡了,她猙眼便觸上他靜深的黑眸。

  他轉開視線,問:「應該好些了?」

  她輕應了聲,把話梅袋子遞過去。「吃不吃?」

  他搖頭,扭開另一瓶水,仰頭喝兩口。

  她未再開口,他亦是沉默,像各懷心事,又像什麼也沒想,做短暫休憩與放空。人生難解的題很多,可知的、未知的、無知的,都像在考驗,更像是另一種學習與體悟。

  長長的沉默後,沈觀先開口:「你以前也遇過這樣的事?」

  「有過。每年股東大會時間逼近,公司就特別忙碌,一些大公司的董座與股東需要保護。我第一個僱主是上市公司大股東,在他要去開股東大會的路上遇上跟蹤,對方或許以為開車跟蹤不方便,派了人手騎機車跟著,那車手知道怎麼跟,一路緊追甩不掉,最後只能故意急煞車讓他撞上來,再趁他倒地時加速離開。」

  與方才情況差不多,不同的只在於一個被機車跟,以假車禍結束;一個是被汽車跟,假車禍沒成,倒也逃出對方掌握了。「那僱主車尾應該有傷。」

  「有。會議結束就進原廠維修保養。」

  「你賠修車費用?」她看他。

  顏雋輕輕搖首。「有了那樣的身份地位,那些大老闆們在乎的是錢,但更要緊與看重的是命,所以車被撞傷是小事,不會跟我們這種人計較索賠。」

  「像剛才那樣的情況,萬一躲不掉呢?」

  他偏過臉龐,對上她視線。「最壞打算就是近身搏鬥。」

  「你一個人?」她像是質疑,更多的是心裡莫名騰升的憂心情緒。「如果像沈小姐這樣只聘用一名保鐮,那就是一個人面對所有狀況。」她抿了抿唇,問:「你以前的僱主聘幾名保鑣?」

  「至少兩名。如果是藝人,陣仗更大,有時需靠我們築起人牆保護。」

  「啊!」她輕詫。所以他遇上的僱主裡,僅有她是唯一聘用一名保鑣的?他目光溫暖地看著她。「那些都是大老闆或是明星藝人。」

  她明白,身價不同,自然排場陣仗也就不同。

  「所以……」顏雋斂了眼色,略嚴謹的口吻交代著:「萬一下回狀況更複雜,我必須近身與他們接觸時,請顏小姐務必照顧好自己,找安全的地方躲起來,甚至車開著先跑,可至鄰近警局尋求協助。」

  他要她把他丟下先跑。

  他要她把他扔在危險中,自己先逃。

  他要她把他拋下,讓他去面對本該是她必須面對的危機。

  沈觀不說話,握拳的手心緊了緊,她盯著他看了近十秒,才轉開目光。

  如果有那一天,她的事為什麼要他為她承擔?他為什麼要為與他無關的人擔起所有風險,哪怕是性命?

  稍長的沉默後,她慢聲詢問:「顏先生,在我的任務結束後,你是不是能考慮離開這一行?」

  第5章(1)

  警方聯繫沈觀,查出在她對門裝設針孔攝影的嫌疑犯。過濾房東帶過去看房的數據,再比對大樓電梯裡錄到的影像,是名剛滿二十歲的年輕男子。

  顏雋送她至警局瞭解情況。嫌疑犯供稱受一名自稱「寶哥」的男子指使,酬勞五萬,他貪圖五萬,答應假冒租房,讓房東帶他去看房,再趁機在門板掛牌裝上針孔攝影機。他不知「寶哥」真實身份,警方還需調查。

  像有進展,實則什麼也沒掌握。沈觀考慮後將自己在廟裡被蛇咬,事後調不到影像一事告知警方,請他們進一步調查——

  返家時已過晚飯時間,折騰了一天,什麼也沒做,卻累得不想動。

  顏雋將大門掩上,轉身就見她拖著腳步行至沙發前,往後一坐雙腿一收,抱著抱枕縮在沙發上。他進了她的房,再進他的房與衛浴間,逐一檢視過,確定安全後,他走出來。他低眸看她,問:「沈小姐餓了吧?」

  返回途中,她在副駕座睡著,他沒擾醒她。

  她抬眼。「是餓了,但不是很想吃東西。」

  「熱湯好不好?」

  她考慮兩秒。「也行。」

  「我出去一會,盡快趕回,你一人在家不要開窗不要去陽台。」

  她沒應聲,只點頭。

  顏雋開車在街上繞了圈,在街邊小吃攤買了兩碗餛飩湯,一碗炸醬麵,一碗乾米苔目。回到她住處,人眼是她躺臥在沙發上睡著的身影。他把晚餐擱吧檯桌面,步至她身前時,原欲喚醒她,見她睡得沉,最終沒開口。

  她身上套著針織衣,出門時帶了一件西服式的短版外套,那外套現被她隨意擱在椅背上,他取來她的外套,身一彎,為她覆上,但衣擺短,僅堪堪覆住她肩下與肚腹上方。他拿開她外套,把自己的薄夾克披蓋她身上。

  他轉身去拿碗盤,將面盛進淺盤,再將湯倒人大湯碗,取了餐具。

  一切妥當後,他回她身前。他矮下身子,張唇欲喊醒她,看她眉目沉靜,想她今日白天所受驚嚇,頓時又開不了口,可不喚她,晚餐冷了也不好吃。他少有如此矛盾難做決定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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