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槍聲與告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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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8 頁

 

  沈觀笑一下。「對質就對質,我也想聽她說她究竟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她最近可還有與你聯繫?」

  「傳訊息,滿常Line我,多數時候是關切我的生活近況。」或許也是想從中獲知相關事件的發展,比如針孔事件的調查進度。

  「她以往也如此關心你?」

  「從一開始認識,她對我就是關心,很多的關心,讓人難拒絕她的好。」鄒宜平在校內餐廳打工,她偶爾光顧,但未曾與店內員工有所交流。大三那年一次去用餐,忽下起大雨,她不巧未帶傘,站在餐廳門口發呆,鄒宜平摶了把傘給她。

  她接過,並承諾明日帶來餐廳還她,鄒宜平道:「我明天不會來,要期中考了,所以跟餐廳請了假。」她才知道鄒宜平是校內學生,小她兩屆,在餐廳上班是打工性質,做鐘點的。

  她問了鄒宜平姓名和p所,知她也是醫學院,雖不同系,但確實多了份熟悉感,自然而然便對她留下良好印象。

  隔天她送傘去還,鄒宜平要了她的電話。氣象預報是雨天,鄒宜平傳訊提醒她帶傘;氣象預報說氣溫要降了,鄒宜平傳訊提醒她早晚加件外套;夜裡也能收到簡訊,提醒她早點休息。

  她一人在北部求學,無親友在身邊,即便自小就是獨立又堅強的個性,被這樣噓寒問暖,也會被感動。她去餐廳用餐的次數多了,鄒宜平約她出門逛街、

  看電影、喝下午茶的次數也多了。人的情感就是這樣慢慢建立,心也慢慢變熱。

  「往往能夠傷害我們的人,都是身邊關心我們、瞭解我們的人。」顏雋的聲音將她從憶想中抽離。

  她認同他。「都是事情發生了,才知道他們的關心與接近,其實是為了掌握,而不是真心。」

  許多事都是從經歷中學習。沒有哪種體悟、哪種成長是不痛的,哪怕只是學騎單車,也要摔過幾次、哭過幾回,才能找到訣竅,多經驗幾次,皮肉練粗練厚了,也就不痛了。

  兩人出電梯,在夜色中慢慢往停車處行去,他們速度都不快,腳步亦不大。她低著眼走,他看著她走,影子交迭,卻是慢慢走向並行線。

  兩人間有好長一段沉默,他先開口:「如果鄒宜平認罪了,沈小姐就能回復安穩的生活。」我們的僱傭關係也就此結束。

  「嗯。」她沒看他,低低應了聲。

  上車前,她站在副駕座旁,看著正在開車門的他。「會有新的任務嗎?」

  「有的。」顏雋抬眼,隔著車頂看她。「四月到六月是股東大會的時間,接著暑假國內外藝人活動特別多,這幾個月公司人力緊絀,不大可能讓我閒著,所以這邊結束後,會有新的工作進度。」

  「危險嗎?」

  他靜默數秒,答:「難免。」

  她問了個蠢問題,若無危險,誰會花大錢找個人跟前跟後的?她抿抿唇,問:「你可曾想過換跑道?」

  「暫時沒有。」他目光沉靜。

  她沒接話,只看著他。千言萬語,最後只有一句:「那麼就祝福你新任務順利平安。」

  他淡點下顎。「也祝沈小姐生活平順。」

  她笑一下,打開車門。「上車吧。」

  回程途中誰都沒開口,在經過一家新開張的餛飩店時,沈觀喊了聲停車。他看了眼兩側後視鏡,將車往路邊停靠,拉上手煞時,他多看了眼左後視鏡——鏡裡出現的機車由遠而近,最後從車旁呼嘯而過。他望著車尾燈和車牌,與早上出門前見到的那輛機車不同,應該是他多心。

  「怎麼了?」沈觀見他愣愣看著前頭,不免好奇。

  「沒有。」他以為被跟蹤,見那機車已遠得不見車影,他決定不提,不想她擔心。「要在這裡吃還是外帶?」

  「帶回去好了。在外頭吃飯,你總是東張西望,不能安心用餐。」她說完就要開車門。

  她的話讓他反應稍慢了幾秒,才急忙掣住她手臂。「別下車。」

  沈觀怔愣的表情讓他發現他反應過度。「既然是外帶,我下去買就好。」謹慎總不是壞事,難保那機車不會突然回頭。林叔叔電話中交代不可排除對方狗急跳牆的可能性,留她在車上她還有機會將車開了就跑。

  「沈小姐想吃什麼?」他問她時,已解開安全帶。

  「我不知道它除了餛飩還賣什麼。」這幾日經過,看見新招牌,只知道是館飩店。

  他想了想,伸展手臂抓了後座的公文包。「那一起下去買。你先別動,我過去帶你。」

  她真沒動,在他下車繞過來時才推開車門下車。

  顏雋手提公文包,跟在她左後兩步距離,剛跨上人行道,敏銳的他聽見不尋常的聲音逐漸靠近。側眼一看,方纔所懷疑那部機車去而復返,車子上了人行道直往他們方向騎來,後座乘客手中那物事他再熟悉不過,他左手按住沈觀後頸往下壓,右手的公文包已開,三片鋼板護住她的頭、心臟、腰窩處,他又側身以自己的身體去掩護她。

  他看見機車經過他們又折回,他一手勾著公文包按著她的頸,另一手抽腰間皮帶在掌上繞兩圈,出手瞬間皮帶打上前座騎士右臂,對方重心失衡,連人帶車翻倒,槍枝隨著落地。

  顏雋見狀欲上前制伏,卻突感腹部一陣潮濕,他低頭去看,襯衣濕了一片。

  就這幾秒間的遲疑,那兩人已拾起槍,抬起機車騎了就離開。

  他腳才挪動,身形晃了晃,軀體不受控地跪了下來。

  方纔沈觀聽見路人驚叫聲和連續三聲近似鞭炮的聲響,卻被他按住後腦什麼也看不見,直至這刻頸背上壓力消失,她方回首,就見他在她面前跪了下來,他白衣像綴了紅花,腰腹鮮紅一片。

  她心跳急促,驚駭不已,不安感瞬間湧向四肢百骸,她分明毫髮未傷,卻痛得渾身顫慄。

  抖著雙腿站到他身前,看他伸手去撝住左腹的掌心有血液從指縫間汨汨滲出。她握住他手臂,顛著唇瓣開口:「顏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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