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槍聲與告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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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頁

 

  她專注得連頭也沒回,他出聲喚:「沈小姐,打擾你五分鐘。」

  沈觀擱筆,轉過身。他沐浴過,換了休閒衣褲,頂著半濕黑髮,此刻面目沉靜地睇著她。「什麼事你請說。」

  「檢查一下你房間,還希望你將你的行事歷和行程表給我一份。」

  她想了想,道:「這兩天沒什麼活動,應該都在家備課,頂多出門買三餐或買點日常生活用得到的,下週一開學後會比較忙。你要的東西我等等工作告一段落會整理出來,明天給你。」

  他頷首,徐聲說:「我需要看一下你的房間。」

  她手一擺。「請便。」回身低頭工作。

  顏雋打量她房間。書桌旁的開放式書櫃上塞得滿滿,毫不浪費書櫃空間;書桌後是床鋪,上頭僅有枕被未有其它,倒是床頭櫃上歪歪斜斜躺著幾本書;

  床的另一側是梳妝台,一個矮長櫃緊貼梳妝台,櫃上方開著窗,米黃色的窗紗偶爾被風拂動,衣櫃則靠在床鋪斜對角。

  他邁步向前,微傾身,掀翻窗紗。他半靠窗框向外望,遠處萬家燈火,夜裡的視野還算不錯,窗開在這想必是為了前頭這片燈景。位高九層,上去還有六個樓層,牆面乾乾淨淨,不大有機會能讓外人攀牆進人她房間。

  他掩密窗戶,勾了鎖,放下窗紗,步至她身後三步的距離,啟口:「沈小姐,睡覺前記得窗上鎖,以後每晚我都必須進來一次。」「好。」她盯著屏幕,沒看他。

  「開學後,我得跟你進學校,甚至在你上課時我也必須待在教室,沈小姐恐怕得先跟學校報備。」

  沈觀頓住,轉著手中原子筆。他職責所在必須如此,即便她不願他也不可能讓她單獨出門。她沉吟半晌,回首看他。「好,我會拜託我的教授,讓你成為我們實驗室組員,學校應該不會懷疑,學生部分我大概會對他們說你對我的課程有興趣,所以過來見習。」想了想,又道:「這兩天我不會出門,你如果有事就請便,不用跟著我。」

  「我的事就是保護你。」他平聲說。

  她眉微挑,心思繞了圈,問他:「你知道我在學校工作是你老闆說的?」

  「是。」

  「知道我教什麼?」

  顏雋目光落在她身後那半身的人體模型。「醫學相關?」

  「我教大體解剖。」她定定看他,像在等待他的反應。

  他確實詫異,面上卻沉靜,未起波瀾。

  「你要跟我進學校,在我課堂上免不了會看見什麼,希望你有心理準備。」兩人沉默相對,靜了一瞬後,他徐聲說:「沈小姐早點休息,晚安。」「晚安。」她輕頷首。

  忙至躺上床鋪後,沈觀才想起對面房裡那個男人步出她房間時的背影,心裡忽生一種說不出的微妙感覺;她沒想到她與那個陌生男人相處的第一天,會是如此融洽協調與自然,彼此間的默契就像早已相處多時。

  想來他之前任務中應有住宿僱主家的經驗,才能在與她應對中自然又得體——她或許不必太擔心接下來有個保鑣跟前跟後的生活。

  演藝廳內,學生在台前做大體老師行誼簡介後,有半小時休息時間,師生與家屬們陸續步出演藝廳,移往隔壁大樓,準備半小時後的大體啟用典禮。

  「老師,這誰啊?」幾名著白襯衣與黑長褲的女學生們追上沈觀,好奇站在她左後兩步、著襯衣西褲手提公文包的男人。

  沈觀停步。「我堂哥。他從母姓,姓顏。他剛加入劉教授的實驗室,對我們這門課有興趣,最近都會過來見習。」

  「原來是這樣。」女學生眼珠子在顏雋身上轉了轉,問沈觀:「那我們要叫他什麼?顏老師、顏助教,還是叫堂哥?」

  「顏先生就可以了。」

  女學生又開口:「開學這兩天看他都跟著你,形影不離的,好像是你的保鑣。」手指其他同學,「她們還說是你男朋友。」說完轉首看那些同學,得意地說:「你們輸啦,我就說不是老師的男朋友嘛,都欠我一餐啊。」

  沈觀看了眼被她們討論的男主角,他目光沉靜地看著週遭。

  看向女學生時,她聲音微揚,問:「拿我當賭注?」

  女學生笑嘻嘻。「要不然她們請我吃飯時,老師也跟我一起去,就當作感謝你讓我贏了賭局的酬勞。」

  同學擠了下女學生。「借花獻佛呀!真會打如意算盤。」

  沈觀抿著微笑問:「等等都不用參加啟用典禮了?」「要呀,那我們先過去啦!」一個扯著一個,嘻嘻哈哈地跑了。

  她單手滑進白袍口袋,微側身看他。「你要不要去趟廁所?」

  「不必。」他面容冷峻,實在不像是來見習的。

  「學生都說你像保鑣了,你應該自然點。」今天是後醫p大體解剖教學啟用典禮,昨夜她提醒他今日著白襯衣與黑長褲,一早見他從房裡出來,一身筆挺西服,連領帶也系得端正,她忍不住提醒他可不必系領帶與搭外套,他褪下了,但出門至今手仍拎著那個公文包,面上又不帶表情,怎麼看都不像是來見。

  顏雋微微垂目看她,只見她又掀動那張上了淺色唇膏的唇道:「你一直摶著公文包,與大家又零互動,是真的不像來見習的。」

  他靜了一瞬,看看週遭後上前兩步,將聲音放得很輕,幾乎是兩人才聽得見的音量:「這不是一般公文包,是防彈公文包。」

  她瞬間明白,默思數秒,邊走邊說:「在除了師生之外的、還有其他人的場合,我可以配合你,但在教室上課時,我想還是不需要拎著公文包,畢竟上課時間教室內只有學生。我還是相信台灣治安,應該沒人敢這麼明目張膽帶著槍闖進教室,就算真闖進了……你能保護多少人?讓我接受你保護,我卻眼睜睜看著學生被傷害?」

  他不說話,因確實是如此。真要有人帶槍闖入校園,他除了替她擋子彈,還能做什麼?她先前遇上的那些狀況並不嚴重,無法肯定所有的事情皆因她得罪什麼人;但棘手的就在這,不知對方來歷背景,無從防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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