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路栩同來的南風侯祈遠瞅了眼自家兒子,適才過來時,他已瞧見兒子確實不敵湯晴光,忍不住有些驚訝。兒子的身手在同齡孩子中已算不錯,竟然輸給一個比他年紀小的丫頭,但他接著思及湯晴光出身九獅山,她父親和一眾師叔、師兄們個個武功高強,能力壓兒子一頭便也不意外了。
聽了湯晴光所說,祈遠笑道:「路兄,令師侄年紀小小,卻已有一顆俠義心腸,真是難得。」自家兒子那霸道的性子他多少知道,是以並未懷疑她所說的話,橫了眼張口想說話的兒子,他板起臉孔責罰道:「為父平日都是怎麼教你的,你竟做下這種事來,去祠堂裡罰跪一天,好好給我反省反省。」
「爹我……」覷見父親投來的嚴厲眼神,祈兆雪不敢再多說什麼,滿臉不甘的忿忿離去。他氣惱的不是父親對他的責罰,而是他竟然敗在一個小丫頭手下,還被父親瞧見了。
其他幾名少年見狀,趕緊行禮跟著告退,那胖子也抱著兔子,朝祈遠行了一禮,再朝湯晴光道了聲謝後,匆匆跑走。
祈遠接著溫言誇了湯晴光幾句,再與路栩敘了幾句話後,離開前吩咐一名管事領他們兩人前往廂房歇息。
路栩今日登門拜訪,原不打算多叨擾,但因與祈遠多年未相見,祈遠熱絡的非要挽留他再多留幾日不可,路祈的盛情他推辭不了,不得不再多留幾日。
翌日一早,湯晴光才起身用了早膳,不想祈兆雪竟找上門來。
她原以為他是為了昨日他爹責罰之事,心有不忿來找她,沒想到他竟是來要求與她比武。
她樂得一口應了,不久就仗著靈巧的身手,打敗了他。
接下來幾日,祈兆雪天天來找她比武,卻從未勝過一場。
在湯晴光離開前,他瞪著她,立誓般道:「你等著,日後再見,我定能贏過你。」
湯晴光笑得露出兩枚小梨窩,這五天來,他天天主動送上門來找揍,還要求她不用留情,她揍人揍得很過癮,是以心情極好,朝他擺擺手,笑哼哼的回了句,「好,我等著。」
至於以後他能不能贏得了她,那是以後的事了,她才懶得去想。
第1章(1)
盛夏,烈日當頭,暑氣逼人。
午後時分,一名約莫十八、九歲,身形挺拔俊朗的少年,領著兩名隨侍走進一間茶樓。
正撥著算盤的掌櫃,瞧見那名少年,趕緊走出櫃檯,那張約莫二十來歲又瘦又黑的臉上,瞬間堆滿了諂笑,慇勤的親自上前招呼。
「唉喲,今兒個一早就聽見喜鵲在叫,小人還想著今日該不會有什麼好事吧,沒想到竟是世子大駕光臨。」
祈兆雪笑罵了句,「李德成,你這張嘴怎麼還是這般油腔滑調。」
「哎,世子,小的說的可都是真的,沒半句假話。」他堆著滿臉笑,躬著身子將祈兆雪領到裡頭一處雅間,揚聲吩咐小二沏一壺茶樓最好的茶,再拿些茶點過來。
他接著回頭朝祈兆雪介紹道:「世子,我娘新近做了一種雪片糕,滋味可極好,是用蓮子做成的,清香又不甜膩,您待會嘗嘗……」
「成了、成了,你下去忙自個兒的事吧,用不著在這兒招呼我了。」祈兆雪嫌他囉唆,有些不耐煩的擺擺手攆他走。
這間茶樓是李德成父親留下來的,這裡的茶也就一般,不過茶點倒是比別處還來得可口些。那些茶點都是李德成的母親親手所做,很合他的胃口,幾年前嘗過一次後,偶爾有空時,他便會過來。
那時李德成的父親還在世,他是個老實人,話也不多,沒想到生的兒子卻同他不一樣性子,不僅囉唆,還是個愛逢迎巴結的。
李德成也沒敢再多說下去,應了聲,「哎,那小的就先去忙了。」這南風侯世子性子霸道,脾氣也不太好,不過倒不會仗勢欺凌百姓,每次到酒肆、茶樓或是其他鋪子,那銀子都只會多給,絕不會少給,故而他們這些東家,都極歡迎他登門。
不久,小二便送了茶和茶點過來,他沒敢像自家掌櫃那般多話,送上東西就退了下去。
也不等隨從替他斟茶,祈兆雪取過茶壺,口乾舌燥的連飲了幾杯,也不知是不是太渴了,竟也不怕燙,沒一會兒,一壺茶便被他飲完。
見主子口渴,兩名隨從中的那名膚色較白的隨從走出雅間,去吩咐小二再送來幾壺茶水。
飲完一壺茶,解了渴,祈兆雪抬袖,隨手抹去嘴邊沾到的茶水,想起一事,緊皺著眉峰罵道:「爹近來頭疾越發嚴重,這滿城的大夫都找了,就沒一個中用的,難道這世上醫術精湛的好大夫都死光了嗎,只剩下那些沒用的庸醫!」
「侯爺已寫信去請九獅山那位俠醫路栩,聽聞路栩精通岐黃之術,等他到了,說不得便能治好侯爺的頭疾了。」留下來的隨從孫哲說道。他高大魁梧,方頭大耳,虎目一瞪便能嚇哭小孩。
「爹半年前還好端端的,你說怎麼突然就患了頭疾呢?」祈兆雪納悶的問。
這事孫哲也回答不了他。
祈兆雪接著思及另一事,問道:「對了,再過兩日,就是春娘的十七歲生辰,孫哲,你說屆時我送什麼生辰禮物給她好?」
何春娘是他今年春天邂逅的一個姑娘,這何家在勺江城也算是大戶人家,初春時她與幾個姊妹一塊兒乘畫舫游河時,被在另一艘畫舫上的他瞧見。
她面若芙蓉,模樣嬌媚,少年慕艾,他一眼就瞧上了她,這兩、三個月來,他藉故到何府看了她幾次。
他今年已十九,祈家老祖宗規定,祈家男子要年過二十才能議親,他打算明年便要請父親向何家提親,將何春娘娶回家。
吩咐完小二的武浩走回雅間,剛巧聽見主子的問話,不等孫哲開口,便說道:「世子,這要送禮,自然要送她喜歡之物,才能討得何小姐的歡心。」他面白臉長,身上透著一抹書卷味,因幼時曾傷了喉嚨,故而嗓音沙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