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約從她臉上那明燦的笑容裡,明白了什麼的祈兆雪,心頭五味雜陳,既喜又痛。
他沒想到她此番不僅來找他,還響應了他的心意,倘若在昨日以前得知這事,他定會欣喜若狂,可如今……他注定要辜負她,再不能娶她為妻。
郝望瞧出他神色有些不對勁,啟口問:「你這是怎麼了?」
「我……已答應要娶另一位姑娘為妻……」祈兆雪艱難的吐出這句猶如在割裂著他心的一句話。
一直未出聲的安臨意聞言,登時滿臉盛怒的揪起他的衣襟,「你說什麼?你這是把晴光當成了什麼,先前還信誓旦旦的說要娶她,如今才多久不見,你竟然就移情別戀了,該死!」
郝望留意到適才祈兆雪說出那話時臉上痛楚的神情,連忙攔住自家師弟準備朝他出掌的手,「你先等等,待問明他原因再打也不遲。」
一旁的湯晴光滿臉錯愕,不敢置信的看著祈兆雪,「你要娶別人為妻?這是說你不娶我了嗎?那你之前為何要對我說那些話,難道那些全是虛情假意,你壓根就沒打算要來九獅山找我,只是想騙我在九獅山傻傻的等你?」
她這番責備,猶如一根根利刺,狠狠刺著他的心,祈兆雪搖頭,嗓音嘶啞的說道:「不,我沒有騙你,我是真的打算要去九獅山找你,是真的想去向你求親,可是……」
「可是什麼?」湯晴光忿怒質問。她滿懷著對他的擔心和思念,千里迢迢下出來找他,怎麼也沒想到他竟會這麼對她,他不娶她,要娶別人了!
也在一旁的武浩聽見,不忍心的替自家主子緩頰。「世子這也是被逼的,他是為了救二少爺他們,才會答應何春娘的條件,在救出二少爺之後娶她為妻。」
他將事情的始末簡單說了遍,「世子是擔心二夫人會對二少爺們下殺手,迫於無奈才答應她的。」
「那何春娘是誰?」安臨意聽見竟有人想搶師侄相中的丈夫,目露殺氣的問。
「她是何家的大小姐……」
武浩話未說完,就聽湯晴光接腔道:「小師叔,我知道她是誰。」
得知了原委,知道祈兆雪不是真變了心,她心裡的氣雖已消了些,但還是滿臉惱怒的嗔了祈兆雪一眼。
祈兆雪垂下眼,覺得無顏面對她。
安臨意追問:「她住哪裡,我替你去殺了她。」
「小師叔。」湯晴光見自家師叔這麼疼她,親暱的摟著他的手臂撒嬌,「多謝小師叔,但是殺人不太好,這是我的事,我自個兒解決,小師叔不用替我擔心,沒人能欺負得了我的。」
祈兆雪掐著掌心,強忍著想將她從她小師叔身邊拽過來的衝動,心裡不滿的想著,她與師叔們雖親,但也不該動不動就摟摟抱抱,簡直不像話。
與小師叔說完,湯晴光回頭看向祈兆雪,朝他擺擺手,毫不留戀的道:「你走吧。」
「晴光……」他不捨得離開,他還有很多話、很多思念想對她傾訴。
「你不是還有很多事要辦,別杵在這兒礙眼,該辦什麼就去辦什麼,我要跟師叔他們回去了。」說完,她一手摟著一個師叔,頭也不回的走下山羊坡。
祈兆雪下意識的跟了幾步,聽見武浩喚了他一聲,他才回過神來,停下腳步,失魂落魄的目送他們遠去。
他的人還站在此處,但他的魂魄已抑不住的跟了過去。
他曾經期盼等平息了勺江城的動亂之後,親自去九獅山求娶她,他想與她攜手共度朝朝暮暮,攜手走過春夏秋冬,他想將他所擁有的一切都與她共享……
可如今這一切,都成了再不可能實現的奢望。
瞅見他眼裡流露出的痛楚,武浩面露一抹憂色提醒他,「大事未成,還請世子保重。」
現在已救出二少爺他們,世子先前安排的那些佈置,如今已能著手開始進行,可不能因著男女之情而失心喪志啊。
半晌後,祈兆雪閉了閉眼,再睜開時,臉上已面無表情。
「我們走吧。」
第9章(2)
何府。
深夜時分,一抹人影悄然避開巡夜的護院,潛進何府。
抓了個守夜的小廝,逼問出何春娘閨房的位置後,她俐落的打昏他,施展輕功往那兒去。
不久,來到那處小院,湯晴光拿出四師叔給她的迷煙,放倒值夜的兩名丫鬟後,推開房門,走進何春娘的閨房裡。
待眸子適應了黑暗,她直接來到床榻邊,毫不憐惜的使勁搖醒床榻上正熟睡的人。
「何春娘,給我醒醒。」
被人從睡夢中叫醒,怔仲一瞬,發現床畔站著一抹黑黝黝的人影,剛醒來的何春娘,駭然驚恐的尖叫一聲,「你是人是鬼?」
「我是陰間的鬼差,來勾你的魂魄,還不起來跟我下冥獄。」何春娘竟拿祈兆雪的弟妹安危來逼迫祈兆雪娶她為妻,湯晴光不狠狠嚇她一嚇,心有不甘。
「什麼,我死了?」她大驚失色。
「沒錯,你生平沒做過什麼好事,且你本性凶狠潑辣,卻裝模作樣的偽裝成柔婉賢淑的模樣欺騙世人,還利用別人的危難,威逼別人娶你為妻,無恥至極,閻王爺差我來勾你的魂魄回去審判。」
陰森森的嗓音帶出的冷意拂向了何春娘的臉。這把何春娘給嚇得一臉驚呆。「我怎麼可能就這麼死了?這不可能!」
黑暗中,她望了望自個兒的雙手,再模了摸自個兒的臉,不相信自己竟然死了,她一臉茫然,「我是怎麼死的,我怎麼一點都不知道?」
湯晴光陰惻惻的嚇她,「你壞事做太多,是在睡夢中被自個兒的唾沫噎死的。」
「被唾沫噎死?」她呆愣愣的問了句,還是不敢置信自個兒真的就這樣死了,本能的縮到角落,「你別抓我,我不走,我不走。」
湯晴光揭下臉上的蒙面巾,露出一張白慘慘吐著舌頭的鬼臉面具,朝她靠近,「你都死了,還留下來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