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呢?一整天都在幹麼?」
「處理一些案子。」
「沒休息?」她皺眉看著他。
「當然有,睡了一場回籠覺。我年紀大了,體力不支。」他眼眸噙笑地答道。她想起今天凌晨都是她在求饒的情愛畫面,微嗔地瞥了他一眼。
「走吧。」他握住她的手肘往車子方向走,替她開了副駕駛座的車門。
他上車發動車子,開了冷氣,將出風口調整到不會吹到她之後,手機便響了起來。
他看了一眼,是鄧育成打來的。
「什麼事?」
「你的律師說你有一棟房子的租約到期,要去法院公證,代理人需要你的身份證。」
「明天就讓人拿去給他。」他經常不在台灣,許多產業事務都是鄧育成代替他同律師一起處理的。
「好,沒事了。」
駱靖天掛斷電話,按下音響播放鍵——
……不想睡,恨過的人夜半都變美,看看舊照片,做作的流點眼淚……我參與的情節,混雜一點過癮和愚昧,你死我活的輪迴,誰又會記得是誰……
【張惠妹《不睡》,作詞:陳仨】
「你怎麼也有阿妹的『AMIT2』?」她興奮地坐起身,抓著他的手臂。
「阿妹的專輯愈做愈好,從編曲到填詞都讓人驚艷,最難能可貴的是,當這些外在條件都愈做愈精細的時候,反而更能突顯她聲音裡的無偽。」他佩服這樣的勇敢。
「對,我覺得她好勇敢,感覺把最脆弱的自己都唱出來了。都說創作最可怕的一面,是要敢於掀開自己讓別人看見,我覺得對阿妹來說,她的歌聲就已經是一種創作了。」她看著他,說到雙眼都發亮了。
他微微一笑後,緊握了下她的手——他就知道她會懂得他的心情。
老實說,第一眼看到她時,他是被她清純的模樣給吸引住的。但他之後很快就發現她和他有某種程度的心意相通,所以才會愈走愈近、愈走愈動心。
身旁能有一個人,什麼也不用說就能懂得自己的心意,這事對他來說實在太不可思議,也太難能可貴。
……在世界清醒前,我霸佔著黑。不必故作慈悲的微笑甜美,失眠是上帝為傷
心人垂憐,為粉飾自己前,能忘掉一點。誰有罪誰有罪……
《不睡》一曲既畢,他鬆開她的手,準備開車。
「你要帶我去哪裡?」
「送你回家,讓你早點休息。」
「現在才知道叫我休息,早上怎麼就不記得……」她輕哼一聲,不服氣地說。他低笑出聲,朝她傾身,半邊身子都橫在她的上方。
她看著他襯衫開襟處露出的吻痕,瞬間窘到爆,所有活色生香的畫面又都在腦中閃過一遍,讓她不由自主地嚥了下口水。
「你……你要幹麼?」要命,她的聲音聽起來怎麼好像很期待?
「抱歉讓你失望了,我『只是』要替你繫上安全帶。」他大笑著拉過安全帶替她扣好。
「等等……我有事要說。」她捧住他的臉,不讓他坐回駕駛座。
「怎麼了?」
她咬了下他的唇,在他唇間說道——
「跟我求婚吧。」
駱靖天抓住她的肩膀,推她在一臂之外。
她看著他目瞪口呆的震驚神情,笑了出來。
「我變成外星人了嗎?幹麼用那種表情看我?」
「你不該對我有太多期待。我們在高雄發生的事,只是一時失控……」
「我沒有後悔我們在高雄發生的事,我很高興這輩子也有情慾失控的一次。還有,我對你並沒有太多期待,讓你跟我求婚,只是一種退場機制,懂嗎?」
「不懂。」他只知道她的話像在他的胸口上刺了一刀。
「我怕我會再次愛上你,所以希望這場假挽回遊戲能有個完美的Ending,好讓我能平心靜氣地離開,畢竟……」她撫著他的臉龐,苦笑道。「你沒有打算為我停留,對嗎?」
他牙根一緊,一語不發地看著她。
她的淚水在眼眶成形,她抿著雙唇,努力地想忍住,偏偏它們還是不能自已地滑落臉龐。
他驀地將她擁入懷裡,牢牢地緊抱著。
他從以前就知道自己對她的淚水毫無招架之力,她只要一哭,他就心如刀割。偏偏讓她哭慘的人,永遠都是他。
「不該再次開始的……」是他貪求想再次擁有和她在一起的美好,才會糊塗地覺得努力挽回她,會是一個能讓她平復怒氣的方法。
「不,我一定要看到你努力想挽回的樣子,我才會心甘情願地放下……」淚水讓她哭得看不清眼前,但她抓著他的衣襟,很努力地把話說完。「所以,這是我的最後一個要求……我要你在大庭廣眾之下跟我求婚……然後讓我拒絕你,我們就算分得徹底了,從此再也不聯絡……」
她哭得泣不成聲,哭得直接拿他的襯衫當手帕抹淚。
他緊摟著她,把臉埋入她的發間,粗重地喘息著。她的輕顫、她的啜泣,都讓他覺得自己是個混帳。
「你的主意全都是在折磨你自己。」
她抓著他的襯衫,抬頭想在淚眼間將他看得清楚。「你難道不是在折磨你自己嗎?我感覺得出你在乎我。」
「你有未婚夫。」他別開眼,不敢與她四目交接。
「如果我說我可以捨下他呢?」她捧住他的臉,強迫他看著她。
「夏夏……這一題超過我所能做到的範圍。」他別開眼,看著她的頭頂說道。她低笑出聲,笑聲在車內迴盪。
他看向她——
她是真的在笑,笑得可憐又自嘲,笑得眼淚都掉了出來,笑得他想給自己一巴掌。
「看著我……」她的手放在他的手臂上,聲音顫抖地說。
他望著她濕漉漉的雙眸,用盡最大的自制力才能阻止自己說出離開的真相。
「其實,我已經很滿足了……」她唇角上揚,雙唇顫抖地說道。「至少你不像六年前那樣把我罵走,還願意配合我這麼多,我已經很開心了。」
他用額頭抵著她的,閉上眼不敢再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