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呀,大傢伙兒這麼齊心協力,不就是為了盼您能早日「迎娶嬌妻,洞房開葷」嗎?
結果現在連小嘴兒都沒親上,就一副「心中小鹿亂撞哎呀好慌該怎麼辦」的模樣,看得屬下們急得唇邊都快起燎皰了。
高高的城牆上,完顏猛再也憋不住了,隨手捏碎了一小塊柱石就往底下雷敢的方向射去——
是不是男人啊,還不快點撲倒?
果不其然,還是兄弟最可靠,雷敢敏銳的聽見了破風而來的凌厲「暗器」,虎眸掠過赫赫殺氣,緊窄箭袖下的大手聚掌成刀,以雷霆之勢揮碎了那塊小石,口中疾喊「當心!」
卓三娘莫名其妙就被猛虎撲羊地重重壓倒在地,當場岔氣,險些命斷於此!
「咳咳咳咳……重……重死了……起開……」她的肋骨啊……肺啊……雷敢才剛剛感覺到懷裡小人兒的玲瓏嬌嫩、軟玉溫香,心神一蕩,都還來不及做出其它登徒子的行止來,就赫然發現身下的小粉團兒……
暈了?
城牆之上,眼力極好的完顏猛看到這一幕,下巴都掉了。
居然不是把人做暈……咳,而是把人壓暈的,這阿敢兄弟也算是古往今來第一人了!
「噗哇哈哈哈!」
只是完顏猛也笑不了多久,當晚就被怒沖衝上門的雷敢揍了個亂七八糟,只能認分地捂著黑圈眼兒任由他揚長而去。
「誰叫你也是幫兇,哈哈哈哈哈!」定國侯夫人風珠衣在一旁嬌笑不絕,幸災樂禍。
第5章(1)
美淑人之妖艷,因昤睞而傾城。揚綽約之麗姿,懷婉娩之柔情。
超六列於往古,邁來今之清英。既惠余以至歡,又結我以同心。
交恩好之款固,接情愛之分深。誓中誠於皦日,要執契以斷金。
張華。《永懷賦》
當卓三娘悠悠醒來的時候,腦子還有好半天的渾沌模糊茫然,直到胸口傳來陣陣劇痛,她才隱約記起了自己當初是怎麼暈過去的。
「別動!」一個焦灼的低沉嗓音在她身畔響起。
她艱難地轉過頭去,雷敢英俊粗獷的臉龐面帶蒼白憂惶,目不轉睛地直直盯著她,嘴唇緊抿成了嚴肅而緊張的細紋,大手緊緊握著她放在床側的小手,隱約有絲顫抖。
他……在害怕?
「你,胸肋有些傷著了。」他舔了舔發乾的唇瓣,喉頭發緊,愧疚又沮喪地低語。「……對不住。」
若不是他想要在她面前展露英雄威風,令她對自己好生欽佩傾慕,也就不會出現這種壓壞了小粉團兒的彌天大禍了。
雷敢心亂如麻,手足無措,只覺自己打從七歲落草橫行綠林以來,從來沒有這般笨拙敗事過,頭都快抬不起來了。
她怔怔地凝視著他,半晌後,終於長長歎了一口氣。
他活似挨了一記重重悶棍,臉色越發慘白。
完了,粉團兒定會恨得他狠了,往後再也不會願意同他說話,跟他好了……
「有吃的嗎?」她輕聲問。
「……」他呆滯了一下。
「我餓了。」她明亮清澈的眸子望著他,聲音低微,一本正經。「而且越餓越痛得厲害,如果填飽了肚子應當會好些的。」
他還在恍神,傻傻地看著她。
「是不是不想負責了?」她嘴角彎彎,表情嚴肅。
「我負責!」雷敢瞬間回過神,臉龐亮了起來,大手猛地攥住她的雙手。
他手勁兒太大,握得她暗暗痛嘶了一口氣,可面上卻不敢顯露絲毫,免得又引得他捶胸悔愧,並努力對他擠出溫和柔軟的笑來。
雷敢癡癡地注視著神色樵悴卻笑容輕淺好看的小粉團兒,胸間心口充盈著對她滿滿的喜悅。
粉團兒非但不嫌棄他是個不識幾多字的大老粗,還不見怪他每每好心辦了壞事,就連今日慘被他壓傷了肋骨,她也沒有半句怨慰憤惱……
——老子一定要娶她回家!絕對!
卓三娘看著他緊握拳頭,滿臉激憤到有些扭曲的模樣,下意識吞「口口水,覺得背後莫名一抖縮。
不一會兒,熱騰騰一桌席面就擺得她榻前長案上滿滿都是,雞鴨魚肉色香味美,令人食指大動,不過倘若別每道菜都有盆兒大的話就更好了。
她啞口無言地對著他大手托著的那一面盆雞汁湯餅,雞湯金黃,細餅兒看來彈牙適口,燉得嫩嫩爛爛的兩隻雞腿幾乎要化在裡頭。
「該不會都是要給我吃的吧?」
「那當然,你這麼瘦,得好好補補才行。」雷敢慇勤地夾起了一大串細餅兒,興奮得手都有些發顫了。「來,張口。」
「我,我還是自己來吧。」她清了清喉嚨,有些尷尬地道。
「不成,你還傷著呢!」他神情堅定。
「我傷的是肋,不是手。」她固執地奪過盆子,卻在接手的剎那被那沉甸甸的重量壓得手一墜。
雷敢伸手穩穩托住了盆兒,眉眼笑咪咪的。「還是我捧著吧。」
「……下次可以用小碗嗎?」她沒好氣地橫了他一眼。
「我們侯……我們府中只有大傢伙,沒有那種娘裡娘氣的尺寸。」他小心翼翼地捧著盆兒遞到她面前,嘴裡仍不忘關心叨絮。「你通身上下沒幾兩肉,只怕刮陣大風就能把你吹跑了,要是像我一樣,每日一頓吃三大碗飯,幹掉幾盆兒菜,保管你身子也能壯得跟牛一樣。」
「小女沒本事,就不跟你比了。」她嘴角抽了抽。
還一頓吃三大碗飯,幹掉幾盆兒菜咧……先不說她的胃有沒有可能勝任這個艱巨的活兒,就是家中的錢袋子也禁不住這樣的胡吃海喝,這位大爺還真是飽漢不知惡漢饑,純粹說涼話刺激人的是吧?
「你放心,只要你嫁……」他被她狐疑的目光一瞟,連忙心虛地改口道「我是說,你在我府裡養傷的期間,我必定日日替你進補,幫你把胃口養大,好教你壯實起來,往後怎麼被壓也不怕受傷了,嘿嘿嘿嘿。」
顯然雷侯爺思想已經大跳躍到了某個猥瑣邪惡不可告人的淫蕩……那啥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