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團兒真香真軟真好抱,呵呵呵呵。
「你別生他氣。」她心情很不好地悶悶道,「雖然我自己就很生他的氣。」
「不妨事,只要他老人家往後別再弄哭你,我就不生他氣。」他不忘補充安慰了一句,「我也常生我爹的氣,不過自家人打是情罵是愛,沒啥的,別難過啊,乖。」
她饒是心緒鬱悶沉重,還是被他逗得破涕為笑。「你正經些。」
「跟你有關的事兒,我一向都是很正經的,而且我可守規矩了。」不然他早捲袖子提大刀殺人去了。
「阿敢真好。」淚珠猶在眼眶裡打滾,她的眉眼卻已彎彎了起來。
「嘿嘿嘿嘿……」他一顆心登時酥甜得都要化了。
「……對了,你剛剛是不是說了關北侯府?」她安心地靠在他胸膛前,聽著他沉穩有力的心跳聲,片刻後突然熊熊想起。
「呃……」雷敢心一跳,吞了吞口水,尷尬地訕訕笑。「是,是啊。」
糟了!自結識到現在,他都還未曾有機會好對她說出自己的真實身份,也不知粉團兒……粉團兒會不會誤以為他是有意瞞騙她,玩弄她,甚至……當他是那種光耍流氓,不預備負責任的紈褲子弟吧?
讀書人最講究的是一口氣節,最不缺的就是一身傲骨,他家粉團兒看著雖然香軟好聞易推倒,可要一倔起來……
雷敢不自禁打了個大大大大的冷顫,膝蓋險些一軟。
娘呀喂,他最近變得脆弱了許多的小心肝可受不住先是得罪了岳父大人,後又惹毛了親親娘子啊!
就在雷敢心臟卜通卜通亂亂狂跳,不知暗暗吞了幾口口水後,只感覺懷裡的粉團兒沉默了良久,久到他覺得他整個人都要不好了……
「你就是關北侯雷敢?」卓三娘聲音似有點緊繃,有點異樣。
他腦中空白了一瞬,結結巴巴道「是,是啊!」
「……」然後又是一陣長長、長長的死寂靜默。
「你、你聽我解釋,我、我,那個我……」雷敢都差點給她跪了,慌亂緊張害怕得都快上火岔氣了。「其實也不過就是個頭銜,沒啥子大不了的,不就底下管的兄弟多了點,宅子大了點,俸祿多了點,其它真的沒什麼的,哈,哈……你,你別不理我。」
「早先,你若對我爹爹出具你的身份,他便不至於敢明面上給你難看,句句羞辱你。」她終於抬起頭,宛若墨玉的眸子裡有著一絲奇異幽微的迷惘之色。「還有趙硯,你完全不用親自動手打他的。」
雷敢看不明白她這是在讚許還是諷刺甚至是生氣,腦子擠了大半天也擠不出該回什麼話較為安全妥當。
「欸……」他烏黑虎眸慌慌的亂轉。她目光複雜地直視著他,輕聲地問「我只是想知道,為什麼你不以勢壓人?」
「那個,那個「人」不是旁人,是你爹呀。」他坦白老實地道。
卓三娘也愣了一下。「就因為是我爹?」
「那可不!」他終於越說越氣順了,理直氣壯地道「雖說我當這個侯爺自個兒是沒覺得有多大的了不起,可認真抬出去還是能唬死一大片人的,但我真不想你爹怕我……往後咱們可是要做一家人的,我能成天叫自己老丈人怕自己嗎?這不存心給雷劈了?」
她的臉漸漸紅透了,別過頭去悶悶地道「誰、誰是你老丈人了?」
「你——你不想嫁給我啦?」他嚇出一身冷汗。
「什、什麼呀?」她這下子在他懷裡也縮不住了,尷尬害羞地掙扎著下地來。
「噯,當心當心,千萬別拐著腳了。」他不敢強迫她,只得小小心心地虛扶她的小腰,唯恐她身形不穩顛著了。
卓三娘抬頭瞪著他,小臉紅撲撲的,像是能擰出花汁子來,卻又滾燙得彷彿要冒煙兒了,真真是心也亂頭也昏,舌頭都快打結不好使了。
——這都是些什麼跟什麼呀?他們又是幾時從互相心悅一下子跳到論及婚嫁了?還能不能一起愉快的出門釣魚吃水引餅了?
她她她……可是被退過親的人,以前本就沒奢望過的,如今既知道了他權勢赫赫的真實身份,又如何能想著與他……與他……
她原是紅通通羞惱的臉蛋,美麗嬌羞的霞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蒼白的悵然悲傷。
「我幾時……我幾時說過要嫁給你了?」她苦澀地問。
「你不嫁我,難道還想嫁那個傻鳥?」雷敢大受打擊,臉色刷地慘白,隨即黑透如鑊底。
「胡說八道,我瘋了不成?」她本就滿心酸楚鬱鬱悶堵難言,聞言一口惡氣直衝腦門,恨極地握起粉拳狠狠捶了他硬邦邦的胸膛一記,換來的卻是自己的手疼。
「噢!」
「怎麼了怎麼了?疼不疼?疼不疼?」雷敢急急捧起她的手吹著氣,小心翼翼地輕撫揉著,滿眼憐惜又不禁咕噥埋怨。「哎,你惱我便直說,我自打自己給你出氣便是了,又何須你自個兒動手了?瞧,指節都紅了。」
卓三娘怔怔地看著面前這個高大健碩,明明手握重權身份貴重,如今卻彎下腰來對自己柔言細語低聲好氣的男人,忽地一陣心酸難禁,不知怎地,悲從中來嚎啕大哭了起來。
雷敢霎時嚇都嚇傻了,慌得手忙腳亂想要安撫哄停她,可沒想到越哄越糟,他腦子亂成一團,最後索性一把將她抱滿懷,而後低下頭來用唇緊緊封住了她的小嘴兒——
然後,世界安靜了。
人也醉了……
第8章(1)
夫何美女之嫻妖,紅顏曄而流光。卓特出而無匹,呈才好其莫當。
性通暢以聰惠,行嬤密而妍詳。蔭高岑以翳日,臨綠水之清流。
秋風起於中林,離鳥鳴而相求。愁慘慘以增傷,悲予安能乎淹流?
曹植。《靜思賦》
關北侯府好美院
雷老爺偷偷摸摸地在院門外聽壁角,可聽了大半天卻也聽不出半點苗頭來。
聽說那個不肖子又違背他的命令,同卓老酸才家的女兒不清不楚勾勾搭搭,甚至方才又把人給抱回了侯府,氣得他一腳踹翻了矮案,怒火沖沖就要來找這臭小子算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