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她就站在華流蘇的病房前,門沒關好,她輕易的便看見她的霍大哥站在病床前,他臉上掛的笑,是溫柔而輕鬆的,或者,還帶著一絲絲的憐惜。
她不確定,心卻不由自主地揪了揪。
望一眼躺在病床上的女人,她竟覺得有些莫名的嫉妒,手緊緊握著提籃的手把,想著自己是否要這樣走進去時,他卻已經看見了她。
見到她霍東齊是意外的,因為他不認為她會認識現在躺在病床上的女人,那麼她來的原因就很值得探討了。
他走向她,她把手上的提籃遞給他。
「是一些水果,給流蘇吃的。」
他接過,望了床上的女人一眼。「她剛睡著,不好吵醒她。」
慕悠晚笑笑。「沒關係,她其實也不認識我,我聽原火說是她救了你一命,所以我才想來看看她。」
霍東齊點點頭,把提籃放到房內的小桌子上。「她醒來我會告訴她的。」
「好……那我走了。」慕悠晚轉身離去,不知怎地覺得自己在這個空間、這個時間裡竟像個外人似的,感覺很不堪也很難受。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明明芳心已慢慢轉到原火身上,擔心那個男人、掛念那個男人,甚至還曾經為了那個男人送她的高跟鞋對霍東齊吼叫,但現在……當她親眼看見霍大哥對另一個女人好時,一顆心卻還是會隱隱作痛……
她下樓之後便用跑的,跑到門邊看到外頭下著大雨,這才發現剛剛自己把傘放在二樓的轉角處,忘了帶下來。
上去拿嗎?不,她不想再上去。
在這裡等雨停嗎?那憋屈的作風實在不像是她慕悠晚的。
邊想著,她邊慢慢地走出去,站在醫院大廳外的長廊下,驀地深吸一口氣便要往外衝,沒想到雙腳才踏出去沒兩步,就被一隻大手給拖回來,她一個站立不穩跌進對方的懷裡——
她仰起頭,看見霍東齊衝進大雨中拉回她時被淋濕的冷峻的臉。
「霍大哥……」她輕叫一聲,沒想到他會下樓來尋她。
他高大英挺的身子此刻貼著有些淋濕的她,兩個人的距離可謂近得不能再近了。
她紅了臉,想把他推開。這裡雖然少有人經過,但不代表沒有人會看見,至少在大廳裡守門的人可能會不小心瞄見。
霍東齊卻硬是摟住她的腰,不讓她退開。
他有多久沒這麼近看過她了?上回她說討厭他、叫他走,說除非她想見他,否則再也不願意看到他,所以她住院的時候他忍著不出現,每回去看她都像是在當賊似的偷偷摸摸……
他是如此擔心她,她卻連問都沒多問他一句,多狠心的女人呵,當真打定主意跟他老死不相往來嗎?
他知道昨夜她見到了原火,也知道後來他們之間發生了些什麼事,因為派在她身邊保護的人總會對她的一舉一動據實以報……雖然他寧可他們說謊。
他緊緊抱住她,知道也許這一放開,她就真的要離他遠去,她的心也會離他越來越遠。
「悠晚,留在我身邊吧。」霍東齊在她的耳畔低喃著。
雖然他的驕傲不容許自己如此要求一個或許已經愛上別的男人的女人,可事到如今,除了這個簡單直接的法子,他不知道該用何種方式阻止她走進另一個男人的懷抱裡。
聞言,慕悠晚心一震,剎那間痛得說不出話來。
她看見他眉眼之間的痛與傷,也彷彿聽見了他心裡的苦與疼,這個男人第一次對她說出這樣幾近直白的話,話中,充滿著對她的不捨與眷戀。
他是愛她的……
她感覺到了,他是愛她的。
熱氣一下衝上了眼眶,慕悠晚激動得幾要哭了出來。
她等了這麼久這麼久的愛呵,為什麼這可笑的選擇在她決定要對這男人放手的這一刻被發現?
「霍大哥……我是愛你的,你一直都知道的。」
「是,我都知道,所以,留在我身邊吧,哪兒都不要去。」
她搖搖頭再搖搖頭,淚水奪眶而出。「我不可以這樣,這樣會傷害愛你的大嫂……如果可以,我連愛你的心都想藏著……本來想這樣藏一輩子,沒想到你早就知道了……我們不可以這樣,雖然我曾經想要讓你抱我,很自私的要你不顧一切的抱我……」
她說得泣不成聲。他聽得心痛難當。
他知道過去這麼多年來,她為他承受過什麼,在外人及她的眼中,他就是個有婦之夫,而且夫妻恩愛、琴瑟和鳴,愛著他的她苦在心裡,只能搬出去眼不見為淨。
但她卻不知道,他所承受的一點都不比她少……
想愛卻不能愛,只能這樣牢牢的守護著她,只要她能平平安安的過日子,讓他想看她時就可以看到她,就是他最大的心願。
可當原火出現了,他才知道自己的心並不如自己所想的那樣高潔,當她的眼神轉移到另一個男人身上時,他第一次感覺到什麼叫妒忌和心痛……
但就算是如此,如果她真能幸福,他也會放手。
沒想過一定要佔有她,也沒想過一定要讓她成為他的女人,如果她真心愛上另一個男人,就算他會心碎,他也會微笑祝她幸福。
可是,對方不能是原火呵……
他不敢想像讓這兩人走到最後會變成什麼樣的境地……
只能不顧一切的阻止,就算她以為他自私自利到極點都無妨……他是這麼想的,所以上次才會對她說出那些話來,讓她氣著他也恨著他。
而此刻,他終究還是得當一次壞人,徹頭徹尾的壞人。
「如果,你還想再叫我一聲霍大哥,如果,你還想讓我愛你,如果,你還有一點兒愛我,就留在我身邊,哪兒都不要去。」
他很卑鄙的威脅了她。
用她對他長年的依賴與愛。
「霍大哥……」慕悠晚怔怔地望著他流淚。
他怎能這樣說?她從來就沒想過有一天,她將連叫他一聲霍大哥的資格都失去……他明知道她絕不願意如此,卻拿此來迫她就範,究竟是為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