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說好今生要相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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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5 頁

 

  「沒關係的,傷也好,痛也好,請你教教我,有什麼辦法能讓我不忘記雨蝶?」他嘶聲懇求,虛無的人生盡頭,只想知道這件事。「什麼辦法能讓我來世還有機會見到她?」

  那聲音沒有回答,而他的魂魄,便在陰曹地府裡,悠悠蕩蕩了五百年。

  某日,那聲音又出現了。「五百年了,你還不肯死心嗎?」

  而他已經說不出話了,只恨自己的魂魄不能乾脆地於這世間粉碎消失,若是連神智也歸入混沌,他便不會執著至此了吧……

  也不曉得對方是否對他終於有了一絲同情,竟提點他一條路。「這樣吧,地府最近缺一名差役,你若是肯做百年穿越陰陽的鎮魂使,我就答應你不必喝那碗孟婆湯,讓你投胎,與她再續前緣。」

  「好,我做!」他毫不猶豫。

  「你可得想清楚,這鎮魂使不是好當的,所有人臨死前的痛苦與悲傷,都會轉到你身上,你得跟著受苦受折磨,直到他們平靜地合上雙眼……很多鎮魂使便是因為受不了這痛楚,最後心神崩潰。」

  「我能承受的,我願意承受!」

  「好吧,那就給你一個機會,記住,你也只有這唯一的機會。」

  這是他唯一的機會。

  得到她,或失去她,牌面一翻兩瞪眼,沒有轉圜的餘地。

  杜非望著夏雨蝶,她隔著賭桌,與他相對而坐,包廂內很安靜,只有他們兩人,女侍送上咖啡後便識相地退下,門外守著一個專業發牌員,等候他吩咐。

  為什麼是我?

  她如此問他,為何他會愛上她,執意要得到她?

  杜非沉思許久,決定說實話。「如果我說,是因為我們前世有一份未了的情緣,延續到今生,你相信嗎?」

  前世今生?

  夏雨蝶驚愕。「你在說什麼?」

  「我知道你很難相信,但這是真的。」他啞聲低語。「前世的我,是個浪蕩的王爺,而你是將軍夫人,你的丈夫因叛國罪入獄,為了見他一面,你特地來求我……」

  他幽幽地講述一個故事,一個她料想不到也毫無記憶的故事,她覺得自己像在看一出古裝連續劇,這不可能是現實。

  他說到一半,停下來看她,見她瞇著眼,唇角似笑非笑地噙著抹不以為然,呼吸霎時中斷。

  「你不相信。」他自嘲地扯扯唇。

  「你認為這種事,會有人相信嗎?」她嘲弄地反問。

  不會。杜非黯然尋思。所以他才從不告訴任何人,即便是他最好的朋友張凱成,也認為他對她的感情莫名其妙。

  「所以你是說,為了得到那個將軍夫人,你拿替將軍開罪當作交換條件,硬逼著她成為你的小妾嗎?」

  她說「那個」將軍夫人,彷彿這故事的主角完全跟自己無關。

  杜非暗暗掐握拳頭。「沒錯,就是這樣。」

  「她答應你了嗎?」

  「答應了。」

  「如果這故事是真的,那你的所作所為很卑鄙。」她毫不留情地批判。

  他心顫了一下,數秒後,嘴角牽起苦笑。「沒錯,是很卑鄙。」

  就如同他現在對她所做的一樣。

  他矇矓地看著她,沒有說破自己的心思,但她已從他話裡聰慧地聽出弦外之音。

  有一瞬間,她微顫著唇,看來像是想追問他故事的後續,然而那美麗剔透的雙眸很快又冷凝如冰。

  他胸口悶痛。」你不想知道後來怎麼樣了嗎?」

  「知道又怎麼樣呢?」她聳聳肩。「我一點感覺也沒有。」

  第8章(2)

  她沒有感覺。杜非震顫,面色登時刷白。

  好狠的女人!她真的夠狠,言語如刃,刀刀劃過他心坎,血淋淋。

  「我只想問你,是什麼讓你覺得自己有權力操控我的人生,打造一個舞台,請來兩個演員騙我演這齣戲?我爸媽過世,你救了我,我很感激,但你不該為我安排假的監護人,六年後,又假裝什麼都不知道來接近我,然後是現在,只為了阻止我跟佑星在一起,你就那樣玩弄一個老實男人?你知不知道,你差點毀了他的人生?你憑什麼把別人的人生當作兒戲?憑什麼?!」

  她質問他,字字句句,都是對他最嚴厲的控訴。

  如果他是一般男人,怕是早就痛得血肉模糊了,但他不是,他是杜非,他習慣了忍受痛楚,習慣了他人的鄙夷與奚落。

  「你在颱風夜那天不顧安危來救我,我以為你是個好人,沒想到你心機這麼卑劣。」

  她繼續指責他、鞭笞他。

  他不在乎,若是連這小小苦痛也承受不住,他哪來的籌碼與她賭這一把?

  杜非冷笑,笑這世間,更笑他自己。是啊,他是卑劣,她完全說對了!

  「之前在你面前那個我,不是真正的我。」他傲然宣示,星眸斂去所有的溫情,只餘野獸的鬥爭與殘酷。「這一路,我就是這麼走過來的,在刀口下討生活,走私藝術品,投資賭場……我就是這麼一個壞事做盡的男人,否則你以為我今天怎麼能擁有這巨大的財富?」

  她顫慄,水漾雙瞳驚駭地睇著他。

  怕了嗎?是該怕的。杜非譏誚地冷哼。

  可她不愧是個倔傲的女人,就算怕了,心慌了,仍是極有骨氣地揚起下頷,與他分庭抗禮。

  「就算你說的是真的,就算我們前世真的有不解之緣,但那都已經過去了。我對前世沒有任何記憶,對你沒有任何記憶——在我的今生,你只是個陌生人,你沒資格操控我的命運,奪取我的人生。」

  「我……沒資格?」

  「對,你沒資格。」

  心,痛得不能再痛了,痛到他已無法整合破碎的理智。杜非覺得自己即將發狂了,體內沸騰著獸的血,很想用獸牙撕裂什麼、吞噬什麼,想將整個天地都毀滅——若是他得不到自己想要的,那就讓全世界都來陪葬吧!

  他什麼都不在乎了。

  「有沒有資格,賭過這一局就知道了。」他冷酷地撂話,正想按鈴叫進發牌員,夏雨蝶驀地揚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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