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她破涕為笑,很嘴硬喔。「不然你安慰我一句試試?」
他沉默好一會兒,最後道:「把牛奶喝了。」
這是哪門子的安慰!可是她笑了,笑著笑著,一點殘餘的淚水溢了出來。她還以為……他對她,幻滅了。
結果不是。
於是在心安的同時,某些積壓已久的東西化作眼淚釋放出來,有個人願意留在她身邊的感覺如此動人美好,他甚至不用任何甜言蜜語,只需在她哭泣時遞給她面紙及一杯牛奶,她就覺得……足夠了。
見她寧定下來,高為棠鬆口氣,從口袋裡掏出一樣物品,推到她面前。
任婕宜定睛一瞧,是她家裡的鑰匙。
她一臉迷惑地睇向他,高為棠伸手。「把它給我。」
「喔。」儘管莫名其妙,她仍不疑有他地將鑰匙拿起來,放回他手裡。「你要幹麼?」
他將之握緊了,重新放回口袋,冷靜道:「我明天會拿去再打一把,就像我前頭說的,如果你不反對,我想以結婚為前提,和你一起過日子。」
她嚇到了。「這是……同居?」
「不,是試婚。」
試婚。教育部國語辭典表示:「成年男女雙方於結婚前先同居一段時間,以試驗彼此的興趣志向、目標理想是否一致,生活習慣能否適應,然後再作結婚的決定。」
身為在愛情市場第一線的言小編輯,任婕宜當然清楚試婚的定義,只是她沒想到,這個詞居然也會應用在她身上。
「房租水電跟飯錢,我都會付的。」
見他提議得如此理所當然,她反倒噎住了。「會不會太快了?」
高為棠挑眉,好似不以為然。「我們認識了十多年。」
「可是我都沒印象……」話沒說完,就見他面色一沉,她心知自己踩了對方地雷,連忙轉回來。「我的意思是,我們還不熟,很多事並不瞭解……」
「高為棠。」
「什麼?」
「高興的高、成為的為、海棠的棠。二十七歲,八月二十五日生,獅子座A型,M大企管系畢,現經營股票買賣。不抽煙不喝酒無不良嗜好,喜歡電影、園藝,優點是認真嚴謹,缺點是太過執著,性格不太合群。父母健在,經營服飾,上頭有一個哥哥,沒有弟妹……」
任婕宜目瞪口呆,一時消化不了這些訊息,就聽他來了最後一句。「剛結束單身,對象是任婕宜。」
原先心裡頭殘餘的一點不安,在他這句話底下,奇妙地消散了。
這個男人不會講任何好聽或者安慰人的話,笨拙強硬到不行,卻是很認真的。認真考慮她、認真對待她、認真想要和她在一起,這份認真牢牢地打印在她的七竅上,使她輕而易舉就被折服,無法說不。
前輩說過,機會是降臨在懂得爭取的人身上,倘若眼前真是她一直以來盼望得到的Happy Ending,為何不鼓起勇氣,嘗試看看?
她抬眼,男人同樣凝視她,只見那瀅潤的黑目底注滿了她身影,波光裡,隱隱透著一抹期盼……
她心底一陣蕩漾,最終道:「那……請多多指教了。」
任婕宜曾在網絡上看過一種說法——
「三秒鐘足以愛上一個人,八分鐘足以談一場戀愛,十三小時足以確定伴侶結一次婚。」
每個人的數字不盡相同,但結論都是一樣的:他們都累了,在茫茫人海裡頭,用青春不斷地等待、尋覓一個人,有時即便遇見了,耗盡一生也未必清楚地瞭解對方,不如痛快一點,速戰速決。
人生,本來就需要一點冒險。
高為棠這人,平素總是悶悶的,不愛多話,但在關鍵時總能做出犀利發言及行為。在發表試婚宣言後的隔天,他就把她家的鑰匙打好了,週末就拖著行李搬了進來。
他確實喜愛園藝,除了在她客廳茶几上的小盆栽外,還另外帶了十個拖油瓶進門,一字排開在她面前,介紹道:「這是小綠、小白、小紅、小藍……」
說罷,他起身,在行李堆裡抱出一隻等身大的黃金獵犬布偶。
「哇!」她驚叫,是在簡訊裡看到的那隻!「哪兒來的?」她抱住了,布娃娃材質極好,頗有重量,像是一隻真的狗兒。
「我買的。」高為棠回答。「它叫奶茶……母的。」
居然連名字都有了……任婕宜看向那排有所命名的盆栽,明白了這是他的嗜好。「我是問,你怎會買它送我?」
「你不是說想養一隻黃金獵犬,取名叫奶茶?」
任婕宜張大嘴,表情很震驚。「你、你為什麼會知道?難不成……你有讀心術?」
「……」她的心就算是傻瓜都猜得到吧。
高為棠不禁想,但一想到自己一直都沒搞懂過這女人的心思,就覺得……算了,過去就讓它過去。
「我對狗過敏,所以你只能養它了。」
她愣了愣,許久才把這兩件事給連結起來,因為他對狗過敏,所以只要兩個人在一起,她就沒機會養……是這意思吧?
「嘿嘿,謝謝。」他態度好強勢啊,可她喜歡這種被歸納在對方人生裡的感覺,好像在說從今以後,她就不是一個人了。
「你不住家裡好嗎?」
「沒關係。」他和親人同住,只要把一些行李搬來就行。
她的租約尚未到期,倘若試婚順利,再一塊兒找合適的房子吧——這是高為棠之前說的。
任婕宜事先把屋裡的空間騰出來,給他放置物品,本想介紹一下房屋格局,又想到他把她家整個打理了一遍,看來是比她還清楚了。
「呃……有沒有其他問題?」
「有。」高為棠抬手。「我睡哪裡?」
「……」
她這地方是一房一廳構造,床只有一張,儘管是雙人床,但……
「我……我反對!」
「嗯?」
她唯唯諾諾。「我反對……婚前性行為……」
「……」
任婕宜臉脹紅,她都忘了,試婚裡也該包含那件事!
她自認不是衛道人士,但家教嚴謹,母親又是教徒,自小灌輸她這方面觀念,儘管長大以後擁有了足夠的自主權,她仍盡力不想違反母親教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