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燕初寒頓時眼睛晶晶亮,湊了過去,毫不避諱的湊著吃一口,滿意的笑了,「算我沒白費心思。」
「小姐的心思自然不會白費,少爺一口就嚐出來了呢!記得張嬸在府裡侍候的時候,少爺就說喜歡她做的燕窩粥,小姐這一個月不知道嘗試了多少次,才做出這個九分相似的味道。」秋嵐機靈地附上一句,惹來燕初寒一個怒嗔。
裝作沒有瞧見兩人之間的小動作,燕荊就著燕初寒的手再吃幾口,極其誠懇的感慨,「果然味道一樣,只是以後這些小事,你不用太費心了,小心累著。」
放下手中的精緻小碗,燕初寒啟唇一笑,「沒事,我現在留在府裡也是閒著,有點事情做,正好打發無聊的時間。」
「就是就是,只要少爺喜歡,這什麼事情都不算小事兒。」秋嵐嘴快的搭話,惹得燕初寒又是一個眼神飛過去,看著自己的丫鬟笑嘻嘻不知悔改的模樣,作勢要動手,還是燕荊一句話把她叫了過去,兩個人一起坐在書桌前,輕聲細語談笑著。
躲過一劫的秋嵐,靜靜看著眼前溫馨的這一幕,再看看自家小姐臉上隱藏不住的歡欣,有些欣慰的笑了。
記得剛逃難來衡陽城投奔親戚那會兒,她也只是個十歲的黃毛丫頭,親戚家裡養不起閒人,處處受人白眼,娘親才狠心把自己送到牙婆那裡。可自己年齡太小,身體又瘦弱,想找個活計都難,最後還是娘親塞給牙婆幾兩個碎銀子,謊報了自己的年紀才得以進燕府為奴。
那時進府的第一日,管家帶著她們一群人走進內院分配事務,正巧是燕荊回府的時間,那時的他也只是二十出頭的年紀,可身上卻已經沒了年輕男子的味道,一身沉穩氣息,他的臉上沒有一絲笑容,目光冷冷的從她們身上掃過,像是一把刀,讓所有人不由自主的懼怕。
再後來熟悉了府裡,聽下人們說起他在商場上行事向來狠絕俐落,心裡的懼怕更是加劇了幾分,瞧見就遠遠地低下頭躲著。
直到有一日,她因為做事勤懇被安排到小姐的房裡侍候,跟著管家去內院小姐的院子,走在長廊上,遠遠瞧見花園裡的一幕,這一生,她從來沒見過那麼美的畫面!
向來冷酷的男人在高聲笑著,手裡舉著小仙女一般漂亮的女娃,兩個人笑鬧著,身形在花海中若隱若現。
一瞬間她只有呆呆看著,彷彿世間一切的美好都比不上此刻,那樣的兩人,那樣的歡樂,讓人不得不艷羨。
後來她在燕初寒身邊待得久了,才發現那個男人不是沒有笑容,只是他的笑容都給了那個叫燕初寒的少女,他可以對任何人冷酷,卻從不願讓那個女孩臉上露出一絲不快,把她溫柔的捧在手心裡,看著她的目光像似看著世間最珍貴的珍寶。
秋嵐有些不懂,明明不是有著血親的兩個人,偏偏親暱的比別的兄妹更親密,那樣的珍視,簡直羨煞了世間所有的女子。
就這樣年復一年,她的小主子長大了,看著那男人的目光多了幾分少女的愛戀,就如同此刻,燕初寒看著燕荊的目光中,儼然是滿滿的愛戀,讓她都有些動容,這樣的情誼,怎麼能不讓人羨慕呢?
靜靜地垂首站在一邊,秋嵐的思緒不知道跑到哪裡,直到燕初寒出聲喊她。
「秋嵐,秋嵐,你想什麼呢?這麼出神。」伸出手在秋嵐眼前晃動幾下,燕初寒一臉不解。
「啊!小姐,怎麼了?」吃了一驚,秋嵐猛的回過神,「奴婢沒事,小姐需要什麼?」
「你傻了,胡思亂想什麼呢?我們回房。」燕初寒不解地露出一個笑臉,回頭看一眼已經在書桌前看帳簿的男人,「他還有事要忙,我們先回去休息。」
「好啊。」秋嵐低聲應著,悄悄回頭看一眼燕荊,他的表情又恢復了往常的冷漠,似乎剛才的晏晏笑談只是自己的一場幻覺,趕緊隨著燕初寒走出書房,秋嵐低低歎口氣,掩上了門。
那邊三兩個奴婢侍候著燕初寒回房,這邊書房裡,翻開帳簿的燕荊,突然停下手中的動作,眉梢輕佻,原本滿是笑意的目光,已經完全被冷冽填滿。
「出來吧。」他漫不經心翻看著手裡的帳簿,沉聲說道。
話音剛落,書房窗外突然出現一個黑影,只見他俐落的翻個身,整個人已經輕飄飄來到書房裡,那黑影慢慢走出來,恭敬地跪下,「少爺。」
「我要你做的事情怎麼樣了?」燕荊的聲音輕飄飄的,似笑非笑。
伸手探入懷中,黑衣男人雙手捧出一個小冊子,「都在這裡面,我已經詳細記錄了小姐做任何一件事的時間地點,包括幾時來回,見了何人。」
「被她發現了嗎?」
「尚未發現,但小姐有了懷疑,曾試探我。」
她也許已經發現了,那她心裡會怎麼想?
這消息讓燕荊的心快跳一下,可也只是一下,即便發現了,那又怎麼樣?屬於自己的東西,他自然有權利知道她的一切,他放下手中的帳簿,唇角露出一個優雅的笑。
不過,初寒這一年來有些暴躁呢,往日都是乖巧之極,對自己的一切決定,奉若神祇,聽話順從;可現在卻變得有些叛逆,總是試圖與自己爭吵,一遍遍重複她已經不是小孩子。
難道是不是小孩子對她來說有那麼重要,還是說,自己的直覺是對的,她對自己……如果真的如所想的那樣,那自己的心思呢?
他其實並不懂!
有時候他覺得她是自己唯一可以親近、可以信賴的人,從未想過她終有一日會離開自己,自然對她百般寵愛;可有時又覺得她長大了,自己該放手一些,只是那顆心卻不順從這想法,總是找出一千個、一萬個的借口,來阻隔開初寒與外面的接觸,獨自享受她的一切,包括不滿和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