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他從來不認為這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面對自己無數次的糾纏,他總是笑得溫柔,只說「初寒,你還是個孩子」,說的次數多了,她自己都懷疑自己會是永遠長不大的孩子。
燕荊手指握緊又放鬆,終於還是笑了,「你不懂,等你長大後就懂了。」從來都以為自己掩飾得很好,燕荊看著坐在自己身邊的這個女孩,有些迷茫了,他真的像是她口中說的那種人嗎?那麼自負,或者說自大……難道無盡的寵愛也是一種錯?
「我現在就要知道!」又是那同樣的一句話,又是那淡淡的笑容,這熟悉的一切讓燕初寒突然有些煩躁,「你是不是怕文小姐的事情重演?」
此言一出,馬車中的氣氛立刻降低到冰點,燕荊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不見,換上一股肅殺之氣,「初寒,我不想提這件事,乖。」
他的聲音依舊溫柔,彷彿一個低聲細語的情人,可多年的相處,燕初寒怎麼會不知道這樣的口氣,是這個男人生氣的前兆。
看,他果然又這樣了,也許是不自覺的防備,可他這樣的做法讓她實在是不甘,忍不住想要搞清楚這真相,即便那會吵鬧會受傷,也強過此刻的迷茫。
「不許你躲避!我想知道你是不是怕那樣的事情重演?」
臉上平淡無波,那緊握的手卻顯示了燕荊的不悅,「初寒,乖,別胡鬧。」
「我沒有胡鬧。」
「那就別再問下去!」
「又是這樣子,真討厭!」燕初寒臉上的表情也冷漠下來,掙脫開那個懷抱,眼底有一絲質疑。
「你既然知道這個問題我們都不開心,那就別再問了,好嗎?」
「給我一個理由,哪怕是借口,只要能說服我。」
她有些厭煩,厭煩這個男人無止境的寵愛,厭煩他的避而不答,如果真的不想她受傷害,為什麼不把一切說清楚?如果真的不想自己受傷害,為什麼眼睜睜看著自己深陷不能自拔,還做出一副雲淡風情的模樣?這麼聰明的一個男人,她不信燕荊不瞭解自己的心思,也許,是不稀罕吧。
她不懂,真的不懂!有時甚至會懷疑,這個男人給自己的寵愛只是對待寵物的,那麼,她希望一切沒有存在過,寧願凍死在那個寒冷的夜晚裡。
「丫頭,為什麼這麼執著?你以前不是這模樣的。」
因為那時的我還是燕初寒,而現在的我,討厭這個身份……可這些話,她怎麼說得出!
「你為什麼躲避?」燕初寒苦澀一笑,「還記得那一年,文家小姐把我推倒在地,你當時看著她的樣子好可怕,像是一個閻羅,你說讓我放心,絕不會允許任何人傷害我,就是那時候,我……」
「傻丫頭,難道現在有人膽敢傷害你?」
歎口氣,燕初寒無奈一笑。
也許,傷我最深的人就是你呢?
好可悲,他不在身邊,想到的都是他的好,只有濃濃的思念,可一旦回來,兩個人又忍不住鬧彆扭,不,他連自己鬧脾氣的機會都不給,不過是她唱著獨角戲,她真的好擔心,有朝一日,會忍受不了一切……她忽然發現自己越來越貪婪了,竟然奢求起他給不起的。
「你答應過我絕不允許別人傷害我,所以你打算這一生都不娶妻嗎?」半晌,燕初寒笑了。
「初寒,我有些累了,這些話以後再說可以嗎?」燕荊低低歎口氣,閉上雙眸。
看著這張近在咫尺的面孔,陌生又熟悉,燕初寒無聲苦笑,原來,這世上還有讓這個男人躲避不及的事情。
燕荊。她在心裡默默喚一聲這個名字。
也好,我不逼你,若你終身不娶,我也願意一直陪在你身邊,即便我只是你心中的「妹妹」。
馬車平穩的走在路上,車內的人卻彼此沉默著,直到入耳一聲駿馬的嘶鳴聲,才回過神來,聽到這熟悉的馬叫聲,燕初寒心中有股不好的預感。
果然,外面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初寒,是你在車裡嗎?」男人的聲音裡有掩飾不住的喜悅,緊接著馬車就被攔住。
不理會馬車外的人,燕初寒一言不發。
馬車外的男人卻堅決得很,一副不見到人不甘休的模樣,高一聲低一聲喊著她的名字。
燕荊依舊閉著眼睛假寐,輕聲問道:「初寒,這人是誰?我還是第一次聽到別人叫你的名字。」
「一個朋友。」不耐煩的回一句,燕初寒皺起眉,他有不想說的,難道自己就不能有秘密?
「叫什麼名字?」
「裴易。」輕聲回答後,燕初寒終於耐不住性子掀開車簾,瞪著外面笑嘻嘻叫著自己名字的少年。
「你又要做什麼?裴易。」
「初寒,我哪裡要做什麼。」被叫裴易的少年臉上露出一個委屈的笑容,「我只是遠遠瞧著是你的馬車才跟過來。」
燕初寒沒好氣地瞪他一眼,「那你現在可以讓路了嗎?」
「當然可以,不過你今天能不能陪我去醉仙樓,咱們上次去,你不是最喜歡大師傅的拿手好菜?」
「我不願意陪你。」從來沒見過眼皮這樣厚的傢伙,燕初寒沒好氣的拒絕,被他這樣一攪亂,心頭的抑鬱之氣倒消散了不少,怪只怪這傢伙倒霉,碰巧在自己最不爽的時刻出現。
「為什麼?」
「我又為什麼要陪你?」冷哼一聲,燕初寒斜睨他一眼,「裴易,我們之間沒有那麼熟,麻煩你下次別再叫我初寒。」
「可我們一見如故呀,初寒,去吧,你不願意陪我,那我陪你去好不好?」
「不好。」她咬牙切齒說,要說臉皮厚,眼前的這傢伙絕對是她見過臉皮最厚的。
第一次見到裴易,是在半月前的九雲山上,她帶著秋嵐去賞雪景,然後偶遇了剛剛搬來此處的裴家少爺裴易。當時裴易走錯了路,她不過一時好心指點一下,哪想到這傢伙就死皮賴臉的打聽到自己的身份,硬是纏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