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力量佐證,他確實不是個孩童。
孩童不會有單掌便能壓制她的氣力、不會有高壯身軀抵禦她的掙扎,更不會緊貼著她的某一部分,逐步產生變化,變為硬挺,那是……
這傢伙,翅膀長硬了,呃,別的地方也硬了……膽敢對她動手動腳?!
她對男人存有懼意,平時小心翼翼與人保持距離,獨獨不怕他,他之於她,意義非凡,無論是梅無盡,抑或梅海雁,她知道誰都可能傷害她,而他,絕對不會。
意識和身體,皆對他全盤信任,即便被他粗暴擁吻,也沒有半絲懼怕,有的只是驚訝和混亂,以及難以置信——師尊他……不,海海雁他,對她有yu//望?
他吻得極為使勁,吻疼了她柔嫩唇瓣,火舌探索追逐,勒贖她的甜美滋味,恨不能將她揉入體內,再不分離。
福佑面臨窘境,推不動他,又不想咬傷他,腦子裡天人交戰,一片渾噩……梅無盡的笑臉、梅海雁的撒嬌,全在腦中交纏打轉,加上唇間肆虐的熱度、他拂在她膚上的吐息,燙得她無法思考。
「師尊……」稍稍喘息的空隙,她呢喃細喊,眸光輕蒙,染上一層瑰艷。
梅海雁吮吻的動作一頓,由她唇心退開。
「你為什麼不是喊我的名字?!」他大少爺很有意見。
把人吻得七葷八素的是他,努力展現技巧撩撥的是他,結果她迷迷糊糊之中,嘴兒輕吐的,卻沒他的分?!
福佑氣息凌亂,唇被吻得發紅微腫,不住地短促吁喘,腦門發懵,遭他逼問,才意識到自己脫口喊了什麼。
「你喊的是誰?!哪個傢伙?!我去揍他——」他猛扣她的肩。
「……」你一拳直接往自己臉上揮吧,不用客氣。
「你說呀!他是誰?!是你來蛟龍寨之前的愛人?!」
他第一次看見她那樣的神情,腮兒輕粉,比鮮花更嬌艷,雙眸氤氳著光,唇瓣不點而朱,嗓音又嫩又軟……為了另一個男人!
「當然不是!」福佑聞言,眼中驚訝更勝於他,好似他說出多大逆不道之語。
「不是你幹麼一臉嬌羞喊他?!」那神情,不是愛人是什麼?!梅海雁醋海生波,巨浪翻騰。
氣自己淪為替身一枚;氣她這副難得一見的嬌態,不為他而展露。
「我哪有!」她否認。
「你就有!你現在臉還是紅的!」鐵證如山,豈容狡辯!
福佑本能用手捂臉,掌心底下確實一片熱燙。
她看不見自己此時表情,更不知道何謂「嬌羞」,可是胸臆怦咚怦咚跳,躁亂難平。
她被身體的反常反應給嚇住了,更被自己迷濛之際,失神喊出「師尊」所震驚,她甚至差點主動去回應他的深吻……
「你真有喜歡的人?!」梅海雁眸色一凜。
「不……不是,不是喜歡,不對,不是不喜歡……是我最重要的人,若無他,不會有今日的我,他對我來說,無可取代。」這是頭一回,福佑親口道來梅無盡對她的意義。
絕不可能不喜歡他,但也知道,不該喜歡他。
他是師尊,用來崇拜、用來撒嬌耍任性、用來依靠、用來忤逆、用來……
獨獨不能用來愛。
一旦碰觸了那個字,他是師父她是徒的這項平衡,就會傾倒崩壞。
「叫他站出來,讓我瞧瞧是什麼貨色!」梅海雁心口整把火都燒旺了,口不擇言。
「……」去照鏡子吧你。
「你被抓來蛟龍寨十幾年,沒見過誰來救你!你說的那傢伙,老早另娶他人了吧!你何苦對他念念不忘?!」梅海雁邊吼,又要低頭吻她,這一次,福佑預先警備,偏頭閃了過去,他的唇,刷過她頰畔。
「你別鬧了……」
吻不到她的嘴,唇貼在她臉頰,輕柔廝磨,他也顯得滿足,吁歎的氣息拂撩她柔軟雲鬢:
「我沒在鬧,你別想一直裝傻,當作無視我的手段,你再這樣閃躲,只會激發我另尋辦法,阻止不了我喜歡你。」
「……你喜歡我?!」沒有最震驚,只有更震驚,福佑今日打擊接二連他賞她白眼,鄙視她的駑頓:「不然咧?我待你最特別,其他女子我才懶得理睬。」
「……」我以為你是故意欺負我,沒事專找事,考驗我這貼身小婢,存心不給我好日子過……那些叫「喜歡」?
書裡寫過,幼稚無比的男孩,總以欺負喜愛的女孩當成情意表達,原來,真有其人其事,她眼前這隻,恰巧就是。
看他高傲說完,臉上慢慢泛起血紅,她瞧了新奇有趣,想笑,又怕傷他自尊;想憋,又不是那麼容易,忍不住噗哧又急忙咬唇,換來他氣不過的一記狠吻,這次她沒躲開,是來不及,也是沒打算。
聽見他的心意,她無法無動於衷,面上雖仍平靜,心湖早已翻騰。
曾說無凡心可動的師尊,再對照眼前這情感炙烈、初表愛意的青澀少年,既熟悉,又陌生,同一條入世仙魂,卻有兩種面容。
梅無儘是梅海雁,梅海雁是梅無盡,在她眼中,他們不可分割,雖然她靜靜等著,等候結束梅海雁這一世後,梅無盡與她恢復到先前生活,卻不代表她對梅海雁這人不存半絲情分。
她伴他長大,看他日漸挺拔茁壯,像只母鳥護雛,慈愛之心澎湃洶湧,角色先是母親,後轉姊姊,再成同儕一看起來,他還想將她塞進「愛人」一角,這先略過不提一梅海雁讓她情感很複雜,沒法子一言蔽之。
而現在,被一個,嗯,兒子?弟弟?……表訴情意,她內心也很複雜就是了。
遙想當年,她還替他洗過尿床的被子呀……
第十一章(1)
在梅海雁認知中,愛意,他傳達了,親也親完了,她沒賞他一巴掌、沒說「我不喜歡你」,代表兩情相悅,正式確認彼此戀人身份。
那時,她被他狠狠吻過一遍,舔唇無語,眸光凝覷他,似乎欲語還休,他猜她是害羞了(實際上,她是想到了尿床被單……),若不是突然有旁人經過,擾了他與她的靜好時光,說不定,他也有機會聽聽她的彆扭情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