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是回到自己的身子了?!
他連忙抱著她,起身回到廂房,將她輕輕放到床榻上,為她仔細蓋上被褥後,他快步走到銅鏡前,當銅鏡裡映照出一張清俊的男子面容時,他驚喜的瞠大眼,他回來了,真的回來了!
他抬手捏著面頰,那裡傳來的疼痛,讓他清楚的明白這不是夢。
他快步走回床榻旁,想將這件事告訴她,然而在瞥見她陷入沉睡的臉龐時,他驀地想起方纔的事。
是她來到他的房裡,領他去樹下取了那件東西,他們才換回來,莫非那東西就是他遍尋不著的聖誕禮物?
他匆忙再回到樹下,找到那只瓷瓶,帶回房後裡,他打開倒出了一顆黑色的丹藥——這就是聖誕禮物?可這不是她昨晚配製的藥嗎?
他滿腹狐疑,坐在床榻邊,望著沉睡的胡蘭悅,有很多話想問她,然而看著她的睡顏,他不忍喚醒她,同時也自責,若非他昨晚一宿未眠,她也不會一換回來就撐不住的睡著了。
他緊握住她的手,「蘭悅,謝謝你!」雖不知原因,但他至少明白,他能回到自己的身子,必是她做了什麼的緣故。
第6章(1)
甦醒後,胡蘭悅看著陌生的房間發愣,這是哪裡?
「夫人,您可醒了!」青眉端著碗湯藥走進來,發現睡了一天一夜的主子終於張開了眼,欣喜的快步走到床榻邊。
胡蘭悅在青眉的攙扶下坐起身,抬眸打量這陌生的房間,不解的問:「青眉,這是什麼地方?」
這房裡的陳設十分雅致簡潔,一面繪著山水的屏風隔出了內外室,而擺在房裡的桌椅和櫥櫃,皆是上好的木料所制,雕工細緻,雖然家廟的廂房不差,但遠沒有這裡好,且這房間給人的感覺少了分脂粉氣,多了分書卷氣,從牆上掛著的幾幅字畫就可看出來。
「這是二爺的寢房。」以前住在順安侯府時,因二爺與夫人感情不睦,故而夫人也不曾來過他的寢房,也難怪夫人認不出來。
「他的寢房這麼會是這般,我……」胡蘭悅一開始以為青眉說的是家廟裡盛明封所住的寢房,接著一怔,便會意過來,「你是說這是二爺在侯府裡的寢房?」
「沒錯。」
「二爺怎麼會把我一塊帶回侯府了?」她詫道。
青眉納悶的看著她,「您先前不是早就打算跟著二爺回來嗎?」前兩天在家廟時,二爺就吩咐下來,要帶著夫人一塊返京過年,夫人這是怎麼回事,連這也忘了。
胡蘭悅想起確有這事,但那時是因兩人的身子遲遲未能換回來,商量後才決定要一塊返京。
可現下她和盛明封已換回彼此的身子,他怎麼還把她給帶回來了?一思及回來就得要面對婆婆和秦詠雪,她忍不住頭疼。
「瑩瑩呢?」見女兒不在屋裡,胡蘭悅問。她回來了,女兒定也跟著回來了。「您一直沉睡不醒,小姐很擔心,一直守在您身邊呢,方才見她睡著了,奴婢才把她抱回她屋裡去。」
「那二爺呢?」
「二爺上朝了,不在府裡頭。」青眉說著將湯藥端給她,「夫人先把這藥給喝了,您睡了這麼久也餓了吧,奴婢待會再給您拿些熱粥來。」
這湯藥是按著先前夫人自個兒配的方子熬的。因罹患心疾,也不知何時會犯病,因此夫人早準備了幾副方子交給她。
見她飲下湯藥後,青眉疑惑不解的問:「夫人,您這回怎麼一睡就是一天一夜,奴婢擔心死了,要不是二爺特地請了大夫來瞧過您,說您沒事,只是在睡覺,否則真要把我給急壞了。」
還不是全怪盛明封,她這身子禁不得折騰,定是他連著幾夜都沒怎麼睡,才會導致她一回到自個兒的身子後,就疲憊的沉睡不醒,但這事她無法對青眉明說,只得敷衍道:「約莫是前幾天夜裡沒睡好才會這般。對了,二爺怎麼會把我帶回他房裡?」按理,他該把她送回她住的院子才是。
「您住的那處院子因咱們不在,竟都沒人打理,裡頭都蒙了一層厚厚的灰,二爺見了,震怒的召來莫總管痛斥了一頓呢,接著便將您給帶回他自個兒的院子來。先前莫總管見您不受寵,常常怠慢您,這回他被二爺給罵了,真是大快人心。」提到昨日的情形,青眉那張圓臉掛著高興的笑。
「我倒是情願待在家廟,那邊清靜些,這一回來,剛好又逢過年,可有不少麻煩事要應付。」歎了口氣,胡蘭悅起身梳洗。
吃了些青眉送來的熱粥,她看看天色,才晌午時分,既然回來了,就得去給婆婆和臥病在床的順安侯請安。
給順安侯請安她倒是心甘情願,因為她嫁過來四年,整個侯府也只有他老人家待她好,可因他年事已高,又病得癡癡呆呆的,鎮日不是昏睡不醒,要不就是醒來後誰也認不得,他這病已無藥可醫,她曾為他切過脈,也束手無策。
順安侯重病,婆婆李氏曾為此奏請聖上,希望能讓長子盛明東襲爵,以繼承順安侯府,不想卻被聖上給痛斥一頓,指她不孝,侯爺仍健在,她便迫不及待的想讓兒子逾矩襲爵,簡直大逆不道,有違孝道。
其實因長者年邁體衰,而請旨讓後輩襲爵之事,本朝並非沒有先例,也因此李氏才敢上書請旨,不料聖上不僅不答應,還斥責她一頓,李氏心中不平,卻也不得不急忙再上書請罪,此後便不敢再提讓長子提前襲爵之事。
胡蘭悅先去探望順安侯,一進到他住的跨院,就見他坐在前面的小院子裡,仰著臉,呆呆傻傻的看著停在枝椏間的一隻鳥。
一旁服侍的下人見到她進來,連忙行禮。「見過二夫人。」
昨兒個二爺親自帶回數月前自請去家廟反省的二夫人,還為了她住的院子沒人打理痛責總管一頓的事,早已傳遍整個侯府,他們自然也聽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