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直接將她送進房裡的床榻上,幫著她寬了衣裳,將她塞進被褥裡,小心替她掖好被角。
她摟著他的頸子笑道:「你這麼慣著我,當心會把我寵壞。」
他啄吻了她一口,寵溺的道:「我只擔心不夠寵你,不怕把你寵壞。」
胡蘭悅將他的手貼在頰畔,這回有他陪著回娘家,爹娘應當不會再為她心疼得又氣惱又愁苦了……她開心的想著,一臉心滿意足,須臾睏倦的闔上眼睡了,他靜靜的看了她好片刻,素來冷峻的面容此刻溫柔得不可思議。
他心裡也有一個願望,那就是治好她的心疾,讓她能如同常人一般,再也無須忌諱任何事,能大喜大怒,能跑能跳,想吃什麼就吃什麼,能與他一塊白首到老。
大年初一,李氏的長兄李輝來訪,李氏娘家原也是官宦人家,但自李老爺子仙逝後便家道中落,如今家族之中,僅剩李氏的三哥在一個偏遠的小縣擔任縣官。
李氏是在自個兒的院子裡見兄長,盛明東也過來拜見舅父,與李輝敘著話。「我日前聽你母親說,你想爭取左都御史的差事?」李輝看著與自個兒生得有幾分相像的大外甥盛明東,臉上的神色充滿了慈愛。
「可惜沒有門路。」盛明東搖頭,也許是因為他生得像舅舅,舅舅和舅母打小就特別疼愛他,因此他在舅父面前倒也無話不說,有些埋怨的道:「娘曾讓明封在聖上面前提幫我提幾句,他卻說他份量不夠,說不上話。」這事讓他頗為不滿,認為這分明是弟弟不願幫他的托詞。
李輝持平的說了句公道話,「明封年紀還輕,在朝中資歷尚淺,你又是他的兄長,他難免要避嫌,這也無可厚非,要爭這官位,還是得走別的路子才成。」
「我岳父倒是替我找了個路子。」
李輝關切的問:「是誰?」
「是夏王。」
「夏王?」李輝略一沉吟,頷首道:「他倒是個好人選,他是所有宗室裡與當今聖上關係最親厚的,倘若他肯在聖上跟前替你提個幾句,興許聖上就會把這差事給你了。」
盛明東聽舅父所言與岳父相同,不平的看向母親,「娘,您聽舅父也這麼說,可明封偏說夏王那裡行不通,我瞧他壓根是不想幫我爭取左都御史那差事。」
聽他這麼說,李輝問:「你說明封不贊成找夏王,這是為何?」
盛明東便將弟弟昨夜所說的話告訴舅父。
聽完,李輝說出自個兒的看法,「依我所見夏王的路子行得通,既然夏王喜歡那血玉珊瑚,咱們送了他,他就欠咱們一個人情,請他在皇上面前說個兩句好話,那有什麼難的。」
「可不是,但明封偏偏說什麼聖上不喜宗親干涉朝政,夏王不會為了株血玉珊瑚犯了聖上的忌諱。只不過是提個幾句話,哪裡就犯了什麼忌諱。」盛明東心中越發懷疑弟弟是存心不想幫他,才這般反對。
「這明封也太謹慎了些,我倒認為若只花五千兩就能討得夏王歡心,那倒是值得一試。」
這時,外頭有小廝來通報,「大爺,江公子與何少爺來向您拜年。」
盛明東向李輝告了個罪,先去前廳招呼前來拜年的朋友。
屋裡只剩李輝與李氏,他積極勸說妹妹,「我瞧要不你就拿出五千兩,買下那血玉珊瑚,讓明東送去給夏王試試,不成的話也無妨,起碼在夏王那兒露了個臉,往後有什麼事也能說得上話。」
「我倒是想,可五千兩啊,我一時之間也籌不出這麼多來。」李氏說出自個兒的難處。
「錢不夠,你同胡家說一聲,讓他們送過來就是。」李輝一派理所當然的道。
「這事不說我還不氣,先前胡家說虧了幾筆賣賣,損失不少,近幾個月已不肯再送銀子過來,就連今年的年禮也較往年減少許多。」
盛家的事李輝泰半皆知情,很快便想起先前因秦詠雪滑胎一事,逼得胡蘭悅自請到家廟去的事,推測道:「難道是因為老二媳婦的緣故?」
「我瞧八成是,我聽說胡家似是搭上了清河王那邊的人,才敢這般搪塞敷衍咱們。」說到這件事,李氏面色陰沉。
李輝略一思忖,安撫妹妹,「這胡蘭悅是盛家的媳婦,胡家不管怎麼著也不能不顧自家的閨女,眼下刻不容緩的事,是明東倘若真要爭取這左都御史一職,可得把握住機會,錯過這時機怕就沒指望了。」
「我何嘗不知,可我手上還缺了兩千兩,湊不齊五千兩。」李氏說著望向兄長,「大哥那裡能不能先勻一些……」她話還未說完,就被李輝給打斷。
「咱們家的情形你還不知道嗎,為了我那兩個不成材的兒子,家底都快掏空了,哪還勻得出多餘的銀子。兩個多月前老二迷戀上一個花娘,竟然將他娘陪嫁的首飾全拿出去送給那花娘,把他娘氣得差點厥過去。」提起兩個兒子,他滿臉的恨鐵不成鋼。
李家現在算是個空殼子,祖上留下的家產差不多都被他那兩個兒子給敗光,他還盤算著要怎麼從妹妹這兒掏錢,哪裡有錢能借給妹妹。
「這兩個孩子本性不壞,我瞧著都是讓他們的娘給慣出來的。」李氏叨念了句。大哥的兩個兒子是什麼德性,她一清二楚,再想想自家的兒子都比兄長的要有出息,心裡十分欣慰。
「可不是,都說慈母多敗兒,兩個孩子如今這般不成材,全是被她給縱出來的。」李輝不認為自個兒該為沒教養好兒子的事負責任,覺得一切全是妻子的錯,不過還好,他也不只有這兩個兒子,還有另一個沒教她給教壞了。
「罷了,大過年的,不提這兩個不肖子,省得掃興。對了,明封媳婦的嫁妝不少,她那兒該有銀子,你讓她拿出來就是。」他替妹妹出了個主意。
「怎麼會沒有,」提到這事,李氏慍怒的將那日胡蘭悅在她這兒說的話告訴兄長,「她只肯拿出兩百兩,這兩百兩能頂什麼用,連塞牙縫都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