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走快走,不然等爺爺回來,你又走不成了。」見到他一臉的擔憂,不知怎麼地,靳湄琴的心中頓時又惱火起來,她出言催促他快點消失在她眼前,省得礙了她的眼,煩了她的心。
「妳這個樣子,我很擔心。」
他的話,莫名地撞擊著她的心,雙頰不禁染紅,眼神也變得迷濛,但……
井底下土豆的哭聲越來越大,瞬間將內心的悸動掃去,她轉頭,將木盆拉上來,再用指節輕敲木盆底座,感覺木盆還蠻結實,她決定自己下去救人。
見她還是一意孤行,駱雨樵伸手拉住了她,「比起這個木盆,這口井更危險。」
「就算有危險,我還是要下去救人。」靳湄琴沒有時間思考枯井的危險性,她只知道土豆在底下,隨時都有可能出意外,她必須盡快將他救上來。
聞言,駱雨樵沒有再阻擋,反而伸手試了下汲水的轆轤強度,心裡雖然有些擔憂,但還是配合靳湄琴,扶她進木盆,還好她身子骨嬌小,可以整個人坐進盆中。
「妳救到孩子之後,只要拉繩子兩下,我就會拉你們上來。」雖然不贊同她的做法,可是就如同她所想的,這廢井下也許有積水,井壁也可能會坍塌,這些無法預知的可能,隨時都會要了陷在井下孩子的命,知曉救援行動刻不能緩的駱雨樵,謹慎地轉動轆轤將靳湄琴慢慢放下。
半晌後,孩童的哭聲停歇,駱雨樵手中的粗繩也被拉扯了二下,知道是井下的靳湄琴已經成功救到孩子,他趕緊以手轉動轆轤,將木盆往上拉起。
原本乘載的重量還堪負荷,可是現在又加上一個孩子,老舊的轆轤明顯出了問題,首先是井上立架的置軸開始脆裂,接著是架上的長木劈啪作響,就在駱雨樵心中大叫不妙之際,轆轤崩塌,繩索瞬間往下掉落。
「啊──」木盆升到半空突然急劇墜落,靳湄琴不由得叫喊出聲,正以為她跟懷中的土豆要跌下井底,連忙用手護著土豆的頭臉時,卻感覺到有一股拉力,正穩穩的拉住他們。
「轆轤斷了,你們不要亂動,我現在就拉你們上來。」好在駱雨樵眼捷手快,在繩索掉進枯井前,及時抓住繩子,並將之纏在自己的手臂,使盡力氣將繩子往上拉,就連在一旁的小狗子也加入救人行列,沒多久靳湄琴便與土豆一起順利脫困。
「嗚嗚嗚──哥哥!」甫離開井底的土豆,看見等在井邊的小狗子,馬上又皺起臉嚎啕大哭起來,而身為哥哥的小狗子,當然也是衝上前去抱住被嚇壞的弟弟。
看見土豆平安無事,靳湄琴總算鬆了口氣。她輕吁口氣,卻也注意到猶背對著她,站在井邊不知在做什麼的駱雨樵,她挑眉好奇地靠近,並且伸手輕拍他的肩,「你怎麼了?」
他的臉色看起來有些蒼白,難道……
見他用手捂著胸,靳湄琴連忙伸出手想確認,雖然駱雨樵盡力想躲開她的手,可是仍被她摸到一手的濕黏。
「傷口裂了!」看到手掌心中的鮮紅,她確定他的傷口因為方纔的救人行動又裂開了。
駱雨樵遞上一抹笑,但還未及開口,胸口迸裂的痛楚,讓他只來得及悶哼一聲,便不省人事。
「駱雨樵,你別嚇我啊!?」見他昏倒,靳湄琴的水眸中焦急到蓄滿淚花,她上前接住他的身體,輕輕地搖晃著他,一顆心劇烈震盪著。
靳友奕滿臉疑惑地看著躺在床榻上,臉色雪白的駱雨樵。
他不懂為什麼他才上山采個藥,原本傷勢已經好了七八成的駱雨樵,卻變成面無血色的模樣,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爺爺,你上回說要研製像碧玉丹那樣療效的藥丹,可有進展?」靳湄琴重新幫駱雨樵煎煮了另一副湯藥,坐在床沿,小心翼翼的將藥汁餵進他的嘴裡。
會說「喂」,是因為以前,只要他呈現昏迷狀態,她通常會直接省略,不給他湯藥喝,而今她卻破例這麼做了。
靳友奕瞪大眼,看著寶貝孫女細心與耐心兼具的賢慧模樣,他感動到差點掉下眼淚,「丫頭,妳……還好吧?」他伸出手想探她的額頭,確定她有沒有發燒。
別以為他人老眼就花,他怎麼會不知道之前「強迫」她照顧駱雨樵,她心裡有多嘔,也知道她總是趁他不注意,悄悄把湯藥拿去澆花。因為明白靳湄琴會這麼做的原因,所以他也就睜一眼閉一眼的沒戳破,更不想為了一個外人,破壞祖孫倆的感情,但現在她如此積極的模樣,真像個心疼良人受傷的賢妻啊!
「今天土豆不小心掉進枯井,是駱公子幫著將他救起來的。」撥開爺爺關愛的手,扶著昏迷的駱雨樵躺回床榻,看著他昏睡的模樣,靳湄琴背對著靳友奕,淡淡的解釋駱雨樵傷口裂開的原因,然後便轉到後院去挑撿爺爺今早所挖的藥草。
「喔!」瞭解孫女甚深的靳友奕,瞧見她一臉的自責,很識趣的沒再追問下去。
第3章(2)
將照顧的責任丟給靳湄琴,靳友奕心情甚佳的走出房間,踩著閒適的步伐回到正廳要喝杯茶,卻看到渾身散發著奸商氣息的靳紹恆正等在門外。
看到他,靳友奕有股想馬上甩門上鎖的衝動,可惜,有心談生意的靳紹恆,當然不肯能給他關門說沒空的機會。
「靳老,好久不見,咱們再來談談上個月跟您提的那樁買賣吧!」靳紹恆年近不惑,是少數幾位離開靳家村做買賣的商賈,而最得他青睞的靳家村「名產」,便是靳友奕手中祖傳的「辟毒珠」。
「看在我們還有點親戚關係的份上,我最後一次慎重的拒絕你,我家的辟毒珠是不可能轉賣的,勸你還是早早死了心,別再來了。」難得說重話的靳友奕,面對臉皮刀槍不能傷的靳紹恆,決定還是將話說白,省得他一再出現,看了心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