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一看,兩個駱姑娘她都滿喜歡,就她未來的弟媳駱芙不入她的眼,不說樣貌,光說駱芙不請自來的那份唐突與無禮她就不中意了。
張駱兩家的親事是她二嬸嬸尋的,還托了京城專為權貴人家牽線的吳媒婆,怎麼千挑萬選,卻選了駱芙那樣一個不懂事的姑娘?她送的那些禮雖然貴重,卻全是買來的,明知她是未來的大姑子,卻一點誠意也無。
唉,也難怪近日令昕吵著要退親了,且還振振有詞地說退親是撥亂反正,今日一看,她也贊成退親,和寧遠侯府撕破臉總比娶錯妻子,誤了令昕一生的好,再說侯府在朝中無根無勢,滿府子弟沒有一個考得功名的,得罪了也沒損失。
她細看駱菲,那小麻雀般嘰嘰喳喳的性格倒是和令昕很搭,只是駱菲是庶女,她爹娘必然不會同意。
身為長姊,她太瞭解弟弟了,肯定就是中意了那駱七姑娘才會讓她把人家給請來,要她說,想讓駱七姑娘進門也不是不可能,只要寄在駱二太太名下,讓她變成嫡女就行了,但說簡單其實也不簡單,他們退了駱芙親事,駱芙是二太太親生的,二太太又怎麼甘心讓庶女成為嫡女,取代了自己親生女兒嫁到國公府?
「大姑娘,睿王妃來了。」
丫鬟提醒要去迎接貴客了,張令霞交代她們好好玩便先行離去。
駱菲還是滿腹疑竇。「這個張大姑娘人是不錯,但她到底為何請咱們來啊?佟兒,你素來比較聰明,你聽出什麼端倪沒有?」
駱佟笑著搖頭。「我們聽到的不是一樣嗎?張大姑娘何曾提起邀請咱們來做客的理由了。」
「你們適才跟張大姑娘在說什麼?」駱芙忽然氣急敗壞的從另一端過來,她遠遠的看見她們在跟張令霞說話,她快走近時,張令霞卻走了。
「沒說什麼,就是把賀禮送給張大姑娘而已。」
駱芙壓根不信,她氣沖沖的問:「你們是不是在說我的壞話?你們是不是跟張大姑娘說是我逼你們帶我來的?」
兩人又是異口同聲,「你想多了,四姊姊,我們沒有那麼說。」
駱芙惡狠狠的似乎要吃了她們。「你們兩個小蹄子給我當心點!」
有執事媳婦過來請她們入席,駱芙這才放過兩人,不過她對於被安排跟駱佟、駱菲同一桌很不高興,這不是擺明在眨低她身份嗎?
宴席後,划船競賽開始了,張令霞親自主持,興致高昂。「今天都是女客,都是我的朋友,大家不必拘束,都要盡興。」
駱佟和駱菲因為答應了張令霞,因此很快去報名了。
駱芙對划船那粗鄙的活動根本沒興趣,甚至是嗤之以鼻,但她也聽說了,張令霞喜歡划船,為了討好張令霞,她便勉為其難參加了比賽,偏偏三個人一隻小舟,她自然是跟駱佟、駱菲同一隻小舟。
三人在丫鬟婆子的攙扶下上了小舟,駱芙主子一般的往船尾一坐,讓駱佟、駱菲坐在前面一左一右的劃漿。
「你們倆給我好好劃啊,要是有什麼差錯,看我怎麼罰你們。」駱芙一慣用使奴婢的語氣命令駱佟、駱菲。
張令霞一聲令下,二十五隻小舟全慢慢地往湖心蕩去,比賽規則很簡單,哪一隻小舟先抵達對面插著紅旗的岸邊,並把紅旗取下來便算贏了,三個人可以得到張令霞準備的豐富獎品,其中還有一個可以跟她進宮見太后。
規則雖然簡單,不過她們全是沒劃過船的大家閨秀,要劃到對岸可不是容易的事,許多人慢慢就劃偏了,也有人在原地打轉,更有人劃了一半卻往出發地劃了回去,讓岸邊觀賽的張令霞笑了個仰倒。
「你們劃快點!劃這麼慢是存心要輸嗎?」駱芙一心想要拔得頭籌,要是她能跟張令霞進宮見太后,誰還敢小瞧她?
「四姊姊,我們已經劃很快了……」駱菲不識水性,她從一開始就很緊張,偏偏駱芙又一路責罵,一個沉悶的撲通聲傳來,她的漿竟然掉了!
「死蹄子,你到底在做什麼?!」駱芙怒氣騰騰地站起來,小舟受力不均,開始搖晃。
駱佟在此危急時刻也顧不得裝柔順了,她喝斥著駱芙,「越動就晃得越厲害,你快坐下——」
駱芙一聽就不高興了,這死丫頭,竟敢命令她?她讓她坐下,她就偏不坐下,要是她能令她們兩人落湖,不就可以顯示她們笨手笨腳,而她臨危不亂嗎?
現在奪冠已被她拋到腦子後了,那些個獎品算什麼,在張令霞面前出風頭,讓張二爺知道她今天的表現才是最重要的!
小舟左搖右蕩,駱芙打定了主意要讓駱佟、駱菲落湖,她抬腳往中間移,小舟瞬間劇烈搖晃起來。
「四姊姊,你要做什麼?」駱菲嚇得臉色發白,都快哭了。
「做什麼?」駱芙不懷好意的笑了笑。「也沒什麼,就是讓你們去湖裡洗個澡。」
可是,天不從人願,跟駱芙想要的結果不一樣,她大動作的舉動竟讓小舟整個翻覆了。
三個人都落了湖,駱芙雙手亂揮,發出淒厲的尖叫,駱菲也在胡亂喊著救命,兩個人都在湖面撲騰著。
駱佟同樣不會泅水,但前生就不是個會鬼吼鬼叫的人,落湖後,只感受著冰冷的湖水灌進口鼻的難受,她什麼也沒想,只慶幸現在是六月天,湖水並不冰寒,她一時半刻還死不了。
雖然一時死不了,但她漸漸往下沉。
她閉上了眼,腦中浮起前生一幕幕的往事,感覺身子不像是她的,就好像前生她自縊時那般的虛無飄渺,這時候她終於覺得自己可能會死……
死就死吧,反正這一世她是多活的,她也沒什麼可牽掛。
黑暗中,她的身子越來越沉重,越來越多的水浸入她口中,她不能呼吸了,胸口好痛……
可就在她將生死置之度外,即將沉入黑暗的那一瞬,她的身子被一隻手猛地抓住,有人在湖裡托住了她不斷下沉的身子,那人按住了她的頭,迅速堵住了她的唇,將氣度入她口中,在幾乎快昏厥的意識裡,她仍可以知道那人雙臂緊抱著她,把她帶上了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