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青兒老實地道,「有一日,一個公子上門問奴婢願不願到敬國公府當差,他說奴婢的弟弟也可以一同前去,供吃供住有月銀,不必簽死契,不必入奴籍,這不是天上掉餡餅嗎?奴婢當下便答應了,那公子先是將奴婢姊弟二人安置到一間大宅子,請人教我們規矩,然後才把我們姊弟送到這裡來,昨日大爺說,大奶奶今日過門,人生地不熟,讓奴婢以後負責伺候大奶奶,奴婢先前就已聽聞要與大爺成親的是寧遠侯府的八姑娘,您是奴婢的大恩人,想到以後能貼身伺候著大奶奶,奴婢心裡真是歡喜。」
駱佟聞一知十,一聽便知道談思璘肯定是知道她與青兒相識,才會安排青兒和弟弟到府裡來。
可他是怎麼知道的?青兒和小飛魚就到侯府後門找過她那麼一次,不會那一次他剛好守在那裡看到了吧?
姑且不論他是怎麼知道的,他此舉是善意,是體貼她,青兒比她早一步來國公府裡,很多事應是已摸透了,自己正好可以問問她。
「有你在,我也放心了。」她笑了笑。「先幫我把鳳冠卸下來吧,挺重的,我脖頸都快斷了。」
國公府水深,她初來乍到,很需要一個對她忠心不貳的奴婢,可是要一個忠心耿耿的奴婢談何容易?而她在青兒最需要時幫了一把,她相信青兒極可能會比寸心、抱琴對她更加忠心。
「對了大奶奶。」青兒邊為駱佟卸釵環邊道:「大爺還交代了,若大奶奶有事要出府去辦,可又不方便自己出去時,儘管交代小飛魚給您跑腿。」
駱佟心裡更奇怪了。他又是怎麼知道她會有事需要出府去辦的?
不過他說的沒錯,往後她是不方便再女扮男裝出去賣畫了,她還沒本事買通國公府守後門的下人,她也不能這麼做。
今非昔比,她現在的身份已不同往日,過去她只是個沒人關注的小小庶女,是否偷溜出府都無足輕重,即便被發現了也不會出大亂子,可現在不同,她是談府大奶奶,堂堂世子夫人,更重要的是,她是正經的左丞夫人,討了誥封之後就是二品誥命夫人了,讓人發現去賣字畫成何體統?
她對青兒微微一笑。「我知道了,若有事要出府辦,定讓小飛魚去。」
說也奇妙,只是多了個青兒,她先前還未進入國公府時的忐忑便消失了,若說這不是談思璘特意安排的,她還真不相信,她出府賣畫多次,就認識了青兒一個姑娘,偏偏滿京城那麼多姑娘,就青兒進了國公府,這真是巧合嗎?
「大奶奶在想什麼呀?」青兒笑道:「大爺說,今日賓客眾多,他可能會晚點回來,讓奴婢伺候大奶奶吃點東西再沐浴,若是大奶奶累了就先歇下,大爺回來時,奴婢會叫醒您。」
「也好。」駱佟覺得這安排很好,她確實餓了,也想沐浴,與其在房裡枯坐著等,不如自在的沐浴。
青兒忙去叫外面守門的小丫鬟打熱水去內間的淨房,自己則為駱佟寬衣。
駱佟看著佈置得喜氣洋洋的新房問道:「青兒,這新房原就是大爺的寢房嗎?大爺不是要靜養?沒有另外的房間?」
「另外的房間?」青兒一愣。「回大奶奶的話,雖然大家都傳說大爺病重,可是奴婢實在看不出來,起碼奴婢在明秀軒裡見到大爺時,他都挺精神的,但飄雪姊姊讓我們都不得對明秀軒之外的人多嘴便是。」
駱佟點點頭,看來這明秀軒上下很齊心,飄雪想必就是這裡的大丫鬟了。
「不過……」青兒欲言又止。
「不過什麼?」
「也沒什麼。」青兒猶豫了一下,想了想還是說道:「就是奴婢若在明秀軒之外的地方見到大爺,大爺會多咳幾聲,有時走著走著還會昏倒。」
「這麼奇怪?」駱佟越發肯定自己的猜測,他——在裝病。
「每每大爺昏倒,老太君總會緊張的請太醫過來,太醫也總是說大爺身子虛弱,偶爾昏倒也屬正常,只要好好調養便成。」
太醫說他身子弱?駱佟聽了眉頭微皺。「那麼大爺這回去應試詔舉,一去便是三日,豈不是令府中上下大吃一驚?」
「確實。」青兒重重點頭。「老太君和國公爺、國公夫人事先並不知曉大爺出府應詔,所有人都認為大爺在院子裡養病,素日裡大爺幾日臥床不出現也是平常之事,發榜之後可把所有人都驚呆了。」
小丫頭來稟報熱水打好了,青兒便伺候駱佟到淨房,扶著她坐進木桶裡,先為她洗頭,沐浴後取來織錦緞的繡衫給她穿上,再將她濕發仔細絞乾。
回到寢房,桌上已擺了幾道精緻點心,駱佟吃了半飽,想著談思璘何時會進來,外間的小暖閣卻是傳來喧騰之聲。
青兒忙道:「奴婢去看看!」
沒一會兒,青兒匆匆進來。「大奶奶,是大爺回來了,聽說在席上有個大人硬是要大爺飲三酒杯,大爺不勝酒力,冷不防便暈了,由小廝扶著回來,卻是堅持要自個兒走進來,還硬是不讓人伺候,大奶奶瞧這該如何是好?」
大奶奶可是侯府千金、大家閨秀,想必從未接觸過酒醉之人,大爺醉成那般,只怕會嚇著大奶奶。
她以為駱佟定會驚慌失措,不想駱佟卻只是輕輕點了點頭。「我知道了,等等你們就守在外頭吧,不必再進來伺候了,我自會照看大爺睡下。」
「是,大奶奶。」青兒這才鬆口氣退下。
第六章 原來竟是你(2)
駱佟看著那兩扇精緻的房門,對於應付酒醉之人,她的經驗還會少嗎?進了挽香坊的客人,哪個不是醉醺醺的離開?就算進來的談思璘爛醉如泥,她也有法子讓他乖乖睡下。
她蓮步款款走到門邊,才停下,房門便被打開了,談思璘大步走了進來,確實酒氣沖天,外頭的小丫鬟很利落的又關上了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