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奶奶!」
踏雨折返,駱佟轉眸望去,她不是一個人來,身後之人竟是談思璘,見到他的剎那,她的目光柔和了,這變化全落入了談思湛的眼裡。
她才嫁進來兩日,心中竟已有了談思璘?
這怎麼可能?她前生是多麼難以親近的女子,她看不上眼的人,別想與她說句話,那橫眉冷對萬戶侯的剛烈性格正是吸引他之處。
可如今,她怎會對談思璘這俗物草包綻開笑顏?
雖然談思璘走運得了皇上青眼,他還是不信他有什麼真才實學。
打從他穿來這裡,談思璘就是個胸無點墨的草包病貓,是談家有名無實的大爺,對他半點威脅性都沒有,而此刻他的女人、他的名希卻對這樣的傢伙笑?
「夫君怎麼會來?」駱佟望著談思璘盈盈淺笑。
他當然是隨著踏雨來尋自己的,她覺得心中一陣暖,若是心中無她,也不會出來相尋。
談思璘臉上笑意深濃。「我回到屋裡,不見你,看到踏雨扶著青兒回來,才知把你一人落在園中,深覺不妥,便一道來了。」
他大步走過去,很自然的執起駱佟的手,談思湛見狀,抽了抽嘴角,覺得很是刺眼。
他心中越發不是滋味的同時,談思璘已將視線轉向他。「二弟也在此?」
「我見大嫂好似迷路了,正想引大嫂回去明秀軒,不想大哥就來了。」他的語氣異常冷淡,那十指交扣的手,真是礙眼……
「是嗎?那真是有勞二弟了。」談思璘嘴邊扯出淡淡的一抹笑。「佟兒是我的妻子,我領她回去就好,幾位大人還在父親書房密談,二弟想必還有事要忙,就不耽擱二弟了。」
這分明就是逐客令,不想他留下來。
在這種情況下,他自然也不想留下。「那麼我去書房找父親了。」
談思湛不快地抿唇走後,談思璘也遣走踏雨,園中只餘下他們兩人。
他瞬也不瞬的看著駱佟。「他沒對你無禮吧?」
駱佟搖了搖頭,心中甚是有愧,他真誠待她,她卻不能坦誠以告自己的來歷。
或許有朝一日,她能夠告訴他……她真心希望能有那麼一天。
她打起精神來,抬眸看著他問道:「你適才說幾位大人還未走,是有何要緊之事嗎?」
「還能是什麼要緊之事?」他唇邊出現一抹譏誚。「不過是看不破千載功名身外影,百歲榮辱鏡中花罷了。」
她明白他的意思,他爹一生都在汲汲營營於權位,與其說為了成就談氏家族的榮耀,不如說是他拋不開對權力的迷戀。
「那麼,夫君能看破嗎?」她的雙眸清澈坦誠。
他可是兩朝金相,對權位又豈會無執念?可是人哪,一但對權位起了貪念,便會萬劫不復……
他眼中流露出幾分興味,一笑。「古今將相在何方,荒塚一堆草沒了。」
她聞言笑道:「極好。」
她風姿嫣然,他忍不住擁她入懷,低首輕吮了她的唇瓣,原本只想淺嘗即止,卻一發不可收哈,吮著她的唇,久久無法放開。
駱佟沉醉在他的深吻之中,心神蕩漾之際,她不自覺想起了幾個句子——唯願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前生紅顏薄命,沒得與人偕老,這一世,她可以做到吧?
「走吧!我來帶你認一認回去明秀軒的路。」
他的手牽上她的,夫妻兩人閒庭信步,閒話家常,才片刻駱佟便覺得國公府果然不同凡響,花紅柳綠、樓閣亭台,步步風光,看得她目不暇接。
談思璘語帶笑意地道:「踏雨說,祖母甚為滿意你親手做的糕點。」
要討好老太君不簡單,還要看人冷眼,他豈會不知她這是為他而做的努力,她肯主動去親近老太君便不容易了,這點實在出乎他意料之外,他的小妻子並不膽怯。
「踏雨真是多嘴。」駱佟笑道:「滿不滿意,尚不能斷言,不過祖母倒是吃了兩塊,其餘的也沒有命我帶走。」
談思璘對妻子微微一笑。「佟兒,我猜想祖母對你的成見已漸漸少了,假以時日,祖母必能看到你的真心。」
「但願吧!」駱佟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她是不會抱太大期望的,以免失望也大。「倒是因為要做點心,我發現到青兒的廚藝才能,讓她做個丫鬟未免可惜了。」
「她想去廚房嗎?」談思璘略一沉吟。「她才進府沒多久,即便去廚房,也只能給廚娘打下手,國公府的規矩多,廚娘不能隨便用人。」
駱佟神秘一笑。「這樣一個寶,把她讓給國公府的廚房豈不可惜了?」
他的眼裡含了一絲探究。「你的意思是——」
駱佟停了下來,無比認真的看著他。「若是你同意的話,我想開間酒樓。」
他這才想到她的陪嫁裡並沒有鋪子和田莊,侯府嫁她嫁得極為草率,並沒有因為她要嫁入國公府而給她備下多少嫁妝,相反的,像是要給她難看似的,嫁妝少得可憐。
他溫言問道:「好端端的,怎麼會有這種想法?是錢銀不夠花用嗎?」
兩人要做長久夫妻,這問題可不能等閒視之。
「也不是,這想法其實存在我腦子裡很久了。」她不諱言道:「侯府早晚要分家,有嫡母壓著,姨娘和我兄長必然分不到什麼,兄長目前也無功名,我想酒樓若能賺錢,便給兄長開間鋪子,若打理不來,便是收租也好,日後不必看人臉色,姨娘也可以安享晚年。」
他哂然一笑。「若只是要讓他們生活無虞,這點我還做得到,哪裡需要你拋頭露面地去打理酒樓了?」
駱佟搖頭道:「靠你接濟,並非長遠之計,且我不想落人口實,也不想因為你照顧我娘家人而令祖母更加不喜,或者讓婆母說嘴。」
談思璘露出一抹笑容。「咱們做的隱密些不就成了?難不成要敲鑼打鼓的昭告天下我給你姨娘和兄長送銀錢了?回頭我就讓飄雪將庫房鑰匙和賬本都交給你,雖然我領朝廷的薪俸沒多久,但我母親給我留的現銀還不少,收租的田莊鋪子也挺可觀的,你看著用,不必再問過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