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佟淡淡地道:「二爺來者是客,把客人請到花廳裡奉茶,你們幾個在門口守著,不許入內打擾,也不許去通知老太君和太太,這是我的命令,明白了嗎?」
飄雪猶豫道:「可是……」
駱佟瞬也不瞬的看著談思湛,一字一句清清楚楚說道:「不打緊,在咱們自己府裡,自己的院子裡,想來二爺也不至於會對我如何,都說長嫂如母,我畢竟是二爺的嫂子,總不能小氣,一杯茶都不請二爺喝吧?」
談思湛火氣仍盛,但也恢復了些理智,他死死看著駱佟,陰陽怪氣地說:「那麼就叨擾嫂子一杯茶了。」
人進了花廳,也上了茶,丫鬟們帶上門在外頭守著,駱佟的神情無比淡定。
「什麼事?說完快滾,我沒閒功夫與你瞎耗。」
「滾?你說滾?」談思湛不能忍受的瞪視著她。
他至今仍不能接受她對他說話既沒與他客氣,也沒半點身為女子應有的輕聲細語,每每語氣都惡劣得好像他是一隻臭蟲。
他真的很渴望她還像從前那般對他小意溫柔的說話,很懷念她對他百依百順的時候……
「就是滾沒錯,你沒聽錯。」駱佟冷冷的看著他。「我叫你廢話說完快滾,再看著你,我怕自己會被你德心到。」
「想必你也知道我為什麼來吧?」談思湛眼裡飽含怒色,指控道:「你騙了我!」
「是啊,我騙了你。」駱佟完全不加以否認,她面不改色地道:「那又如何?你不也騙過我嗎?你對我的誓言不也一件都未曾實現嗎?現在扯平了,你可以滾了,我不想再看到你那張利慾熏心的臉,我怕我會吐!」
「這兩件事如何能相提並論?」他越想越不甘心,激動得咆哮,「我唾手可得的名利、地位,在一瞬間成了泡影,若不是我信了你的話,又怎會落到今日兩頭空的境地?」
駱佟平靜地接話,「既然都兩頭空了,你的美夢也該醒了,就安分守己的過日子吧!不要再想著害人了。」
「不公平!」談思湛槌胸頓足的嚷了起來。「為什麼你記得前生之事,而我,除了與你有關的事之外,其餘皆不記得,這到底是為什麼?」
「想知道嗎?」駱佟嘴角噙了絲冷笑。「是我,是我拜託老天爺的,臨死前我滿腹怨恨,咬破手指寫了血書,我要你轉世投胎之後只記得我,其餘的都不記得。」
談思湛吃了一驚。「你說……血書?」
駱佟嗤之以鼻道:「那時我恨極了你,更感歎自身飄零,才會寫那樣愚不可及的話,沒想到如今卻幫到了思璘,也讓你聰明反被聰明誤,認為自己都是對的,自以為勝券在握,自以為已擁有天下……」
他不可思議的瞪著她,一臉憤憤。「名希,你竟然臨死還寫血書來詛咒我?」
他萬萬沒想到她前生留下了血書才死,對他的恨怨有多濃烈可想而知。
他只是沒有信守承諾迎娶她而去入贅劉尚書家罷了,他的罪就該萬死嗎?不過是人各有志,值得她寫血書咒他嗎?笑話!她該怪她自己出身下賤,低下得讓他無法堂堂正正迎娶,誰讓她不是高高在上的公主,不然他會不守承諾嗎?
「當我做為駱佟醒來之後,也很後悔我做了這件事。」她瞬也不瞬的看著他,冷冷的說道:「因為我根本不想再看到你,不想你記得我,不想你跟我有任何瓜葛,偏偏天不從人願,竟與你這渣滓做了一家人,咱們的孽緣還真是不淺,不過幸好這孽緣很快就要終止了,日後也不必再見你這個人!」
他聽了胸中一陣翻滾,皺眉哼了聲。「你們以為如此一來,談雲東與我就沒戲唱了嗎?雖然太子發動宮變是我們一手推進,但我們沒有笨得留下任何證據,太子即便咬出我們,也拿不出證據來,大理寺可不會憑太子之言就捉拿談東雲這個兩朝重臣和我這個堂堂右丞,凡事得講求證據的,不是嗎?」
「你若自認還有戲唱,那也是你的事。」駱佟冷笑。「雖然太子拿不出證據,但他若指證歷歷,皇上就不會對你們父子起疑?一旦在心裡埋下懷疑的種子,還能信任,還能重用嗎?而你們的所做所為,睿王全都知道,之後他若能上位,還會重用你們嗎?在他心中,你們就是永遠無法效忠一主的牆頭草罷了。」
談思湛臉色一變。「名希!皇上究竟會立誰為太子?難道真的是睿王?」
太子已被打入天牢,皇后也被廢了後位,二皇子又失了先機,睿王救駕有功,先前皇上認為他只是通曉文治,如今知道他也諳武事,肯定好感加倍,加之寧妃捨身救太后,如今皇上對睿王的看法已經大大不同,最後勝出的人真會是睿王嗎?
駱佟輕揚唇角。「是何人都與你無關,總之,大周朝的歷史之中,沒有你的位置。」
第十八章 傷本催命毒(1)
天快破曉之際,談思璘才風塵僕僕地由宮裡回來,見他神情凝肅,駱佟心裡一沉。
「思璘,寧妃……」她不安的看著他,感覺心都快跳出胸口了。
談思璘伸手攬住她的肩膀到床榻坐下。「寧妃醒了,也恢復了神智,太醫說休養幾個月即可恢復元氣。」
「哦,」駱佟神情一鬆,由衷地道:「太好了,適才見你面上都無笑容,我還以為出了差錯,一顆心當真是提到了胸口。」
「我沒有笑容嗎?」他捏捏自己下巴,苦笑道:「興許是後續待辦的事還很多,不自覺便斂起了神色。」
駱佟關心地問道:「那你可以睡一會兒嗎?還是得馬上再進宮?」
「皇上讓眾臣午時進宮議事。」
「午時?那你還能睡兩個時辰。」她忙著為他更衣。
他笑道:「二皇子此時還亡羊補牢的在宮裡隨侍在太后娘娘身邊,典貴妃亦同,不過大事抵定,他們做什麼都為時已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