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她屋前,傅遠新側肩倚著牆,雙手抱臂,看著低首翻找鑰匙的側容。下車托著她手肘,再到進電梯時,她主動拉他手,他順勢握住她手心…
她似乎對他的親近並不排斥,所以,這樣的進度是被她接受的;那麼,春節邀她到家裡坐坐,見一下他家人,應該不會嚇著她吧?
「剛剛在快炒店,因為柏毅在,我不方便開口。」
門鎖開了,林宥箴握著鑰匙,怔怔看他。「什麼話不方便說?」
「你初三會去北港?」
「外婆是這樣說的。因為我兩年沒跟他們去了,而且考司法官那年,外婆帶我去媽祖廟許願,然後-直沒機會去還原;雖然我媽跟我外婆有幫我還,不過外婆覺得還是我親自去比較有誠意」
他點頭,沉靜地開口:「拜拜完有時間的話,可以到我家坐坐」
其實她一直在等這句話,雖然之前他說過可以去找他,但總覺得他若沒再開口邀約,她也不好意思真找上門。現在,他總算開口,她壓抑不下笑意,乾脆大方地對他笑:「好啊」
「你從媽祖廟走出來時,往右前方看,第一間餅店就是。」怕她聽不懂,他再開口:「媽祖廟前那條路是中山路,它跟廟是垂直的,兩旁都是店家。我家不在中山路上,是廟前那條平行的中華路;如果是往媽祖廟方向,你中山路走到底就是中華路,店名是錦珍,錦標的錦,珍珠的珍
「錦珍糕餅店?」
他頷首。「是」
「我知道了。」想了想,她甜笑間:「我會看到糕餅王子站在那裡賣餅嗎?」
「有可能。」他眼底燦著笑意,覷見她唇邊梨渦,心思浮動,目光轉開幾秒,再轉回她面上時,輕促:「進去吧,早點休息」
看著她進屋,聽見門後落鎖的聲音,他才慢慢往對門移動;他掏鑰匙,一面想著是不是要寫個地址,順便畫個路線圖,方便她找到他北港老家?
正要開門之際,聽見身後對門傳出高細短促的尖叫,他疑惑回首,就見那扇門被打了開,屋裡主我衝了出來:她不知受了什麼驚嚇,用力帶上房門,才轉過身來。她對上他視線時,還明顯愣了下,才可憐兮兮地開口:「我…我房裡有小強在飛」
小強?傅遠新呆了好幾秒,反應過來時,忍笑回:「剛剛是你在尖叫?」
「……是」她僵硬點頭
見她一臉驚魂未定,他上前,看著她。「你怕蟑螂?」
「因為它會飛呀」她都快哭了
「還在屋裡?」他看著她的大門。
「應該是,我開浴室燈時,突然飛出來」
他看她一眼,推門進屋,林宥箴隨即拉上門,守在門外。
門再次被打開時,傅遠新一臉好笑地看著她,「你不打算進屋來?」
她頭一偏,越過他看向屋裡。「小強還在嗎?」
「我打了它,然後沖馬桶。」他像才是這屋子的主人似的,將房門拉開,退了幾步,讓出通道。「請進。」
她進屋,東張西望。「真的死了?」
「你這麼怕它?」他跟在她身後,慢慢打量起她房內擺設
畢音是宿舍,格局和家電與他那一間相去無幾,但總是女孩子,粉嫩色系的抱枕、幾小盆翠綠植栽,還有冰箱上整排的可愛磁鐵,都能嗅得見女性氣息。
「我平時不怕小強的」檢查—回,確定屋裡沒出現其它蟑螂,她才安下心。
「是嗎?你只有今天才怕?」
「因為它會飛。我只怕會飛的小強,不飛的我不怕。」
「會飛和不會飛,不都一樣是蟑螂?」
「不一樣。會飛的很可怕,因為都亂飛,沒有一個方向,我就曾經被亂飛的小強從我鼻子擦過。她放下包包,脫了外套,摁了下飲水機的沸騰鍵。
「你們女生似乎都怕蟑螂,為什麼?」在他看來,會不會飛都一樣是蟑螂。
「不一定的。像我媽就不怕小強,但她怕老鼠。我外婆也不怕小強,可是她怕壁虎。」
「那你外公一定很堅強。」他笑了一下,目光被她書櫃上的藏書所吸引,他走過去,盯著那些書名。有法律用書,有與法醫工作相關,還有一些日本推理小說。
「你這樣一說,好像是這樣。我看我外公似乎什麼都不怕。啊,有啦,他怕我外婆。」說完,她笑得歡樂。
傅遠新無聲笑,盯著她的書。「你書這麼多,搬家時很麻煩吧?」
她移步過來,看著那些書。「其實這些書有四分之三是我陸續買的,不是從家裡帶出來的,很多也還沒看完。」
「你喜歡看推理小說?」
「非常喜歡。我也滿喜歡看韓國的推理懸疑片。」她指著擺在最上層,依書號排殂的幾本同作者的作品。「這個作者的小說我很喜歡,她曾經是法醫部的檢驗員,有很多相關偵辦經驗,所以她的小說特別引人入勝,像看到書裡描述叢血跡的形態去推算被害者受攻擊的方向這類的,都會有一種親切感」
她側眸看他。「你看這類書嗎?」
「很久沒看了。現在有時間多半是拿來睡覺用。」
她點頭笑。「真的!我也是有時間就補眠,所以這些書有很多還沒機會看呢」
「能借我幾本嗎?」
「好啊,你自己隨便看看。」她覷見飲水機功能鍵叢沸騰跳回了保溫,走到櫃子前拿了兩個馬克杯。「你喝茶包嗎?」
「都可以,謝謝。」他未看她,考慮著要借哪—本;目光挪了挪,在第三層架上角落看見幾個木雕作品,他拿了一個近看,因木紋較深,不大確定刻的是仕集。「你收藏木雕?」
林有宥箴回首看了一下。「那是我弟的作品。」
「上次見到的那位嗎?」手上這個應該是什麼影視人物;再拿起另一個圓錐狀的作品,這刻的是三角錐嗎?
「嗯,他叫林博勳。博士的博,勳章的勳。她沖好茶,端著杯子走過來。
「雖然看不出來是什麼,不過他功力不錯,能刻得這麼細,怎麼不往這方面發展?」他放下木雕,接過她遞來的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