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位兄弟來一趟也是給面子,管家,拿銀子,權當請幾位喝杯水酒,等下次謹之在府裡,我們一定好好招待一番。」
也不客氣,那人接過幾錠銀子,咧嘴一笑,「多謝了。」
看他也不多做糾纏,向幼菡的一口氣終於鬆下來,要說不怕,那絕對是假的,有向家勢力在那裡,從小到大,她很少怕過什麼人,可有句話說得好,軟的怕硬的,硬的怕不要命的,第一次直接面對這些亡命之徒,她還是有些膽怯。
既然害怕,至於剛剛又為什麼站出來?思來想去,也只有一個理由,她向幼菡是慕晨玄的妻子,既然一輩子要一起走,她不能一直當嬌生慣養的花朵,而是想和他並肩站在一起,同甘共苦。
幸運的是,這一次,她終於覺得自己不再是一個無用的人,雖然明白這事兒不會這麼簡單了了,可只要讓這一次過去,後面的事情自然有慕晨玄,她相信這個男人能把一切處理好。
這樣想著,臉上的笑容就越發燦爛,帶著滿足。
可惜的是,未等她開心完,一個粗獷的聲音都打斷了一切。
「頭兒,咱們就這樣回去,你什麼時候也成了軟蛋了,不就是一個丫頭片子,我倒要看看她是不是有三頭六臂。」吼叫的男人是個壯實的彪形大漢,眼珠子狠狠瞪著向幼菡。
「付六,閉嘴,咱們走。」乞丐打扮的男人,很有氣勢看自己手下一眼,說著就要往外走。
「你們都怕,老子不怕,早看不順眼你這男不男、女不女的東西,一個小娘們就把你們嚇住了。」大漢高聲叫著,嘿嘿冷笑兩聲,「今天我就做了她,給兄弟們瞧瞧,到時候老子在沛爺面前就是頭功。」
向幼菡想說,就你這腦子,一輩子也別想成大事,可她還來不及開口,已經吃驚的睜大了眼睛,只見那人不知從什麼時候掏出一把短刀,就那麼冷笑著劈上自己的面門。
剎那間,彷彿一切都渾沌起來,她的眼中只有丫鬟的尖叫,管事兒和家丁們跑來的身影和吼聲,還有記憶中的慕晨玄,他的一個眼神,一個笑容,如此清晰,彷彿刻在了腦海……
一瞬間,好像也不那麼懼怕了。只是後悔沒有再見家人一面,遺憾還來不及對慕晨玄講自己尚未說出口的愛意。
這一刻,她從來沒這麼清晰的感覺到,原來愛著一個人,想著他,就能變得勇敢。
有時候,你晚上一步,就萬劫不復。
坐在馬車上往回趕,慕晨玄的目光中有些焦急,有人來傳話,家裡有人鬧事,早就見慣了打打殺殺的場面,這本不算什麼重要的事情,可今日,他第一次慌了,想到向幼菡遺留在那裡,整個心彷彿都抽搐起來,生生的疼。
原本還不知道這樣強烈的懼意來自哪裡,可等到趕到客廳的那一刻,眼前的一幕才真正讓他肝膽俱裂。
眼睜睜看著男人從背後舉起了那把刀,刀光閃閃,看上去有些刺眼,讓人心生畏懼。
「菡兒!」他驚吼,眼眶欲裂,隨身帶著的匕首同時揮出。
他不能確認自己的手法是不是準確,可此時此刻,自己已然沒了退路,若她死了,不,他不敢想像。
所幸,在那千鈞一髮的時刻,匕首狠狠地頂在短刀之上,帶著刀一起脫了那人的手,撞上牆壁。
即便是很多年後,想起那一刻,他還是會忍不住的閉上眼睛,不敢多想下去,如果他遲來一步,不堪設想。
他不是嗜血的人,可看著向幼菡驚恐的面容,他第一次決定斬草除根,只需要給管事兒的一個眼神,他已經帶著家丁把那群同樣愣住的亡命之徒帶走,至於後來的事情,他絕不會讓自己的菡兒知道。
她的心思是乾淨的,那麼純潔,慕晨玄希望她一輩子都不要再受到傷害。
眼看事情解決,下人們識趣的離開,慕晨玄一步步走到她的面前,看她驚魂未定的模樣,心痛難忍。
「謹之。」死裡逃生的向幼菡什麼也說不出,只是輕聲念著他的名字,一臉委屈。
她以為自己會得到一個擁抱,可慕晨玄的目光卻是安靜的,直直盯著自己,許久後才開口:
「向幼菡,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我只是想要幫助你。」這樣的慕晨玄有些陌生,讓她不能習慣。
「不需要!你只會給我惹來麻煩。」一聲怒吼,慕晨玄的目光像是困獸那般絕望。
如果仔細瞧,向幼菡會發現這個男人眼中的心疼,可此情此景,剛剛死裡逃生的她只想得到一個安慰的擁抱,哪裡還會多想什麼。
可惜,期待的擁抱沒有出現,卻萬萬沒料到慕晨玄會呵責自己,看他鐵青了臉吼自己,就那麼愣住了。
四周丫鬟僕人們的目光躲躲閃閃,看著她的模樣有些同情、有些幸災樂禍,前來惹事的那些人早被家丁拉下去,剛剛還人聲鼎沸的客廳就這麼安靜下來,留下她與慕晨玄兩兩相對,一個怔忡,一個鐵青了臉。
「你吼我。」看著眼前的男人,向幼菡雙唇顫抖,緩緩說出這句話。
「你做了什麼,你知道不知道剛才多危險!」慕晨玄失控了,他的臉色像是剛從地獄裡爬出來的黑面閻羅,緊緊盯著眼前的女子。
生平第一次,他嘗到如此無力的感覺,好像全世界都要崩塌在自己眼前,而他無能為力,所以,他第一次高聲對向幼菡怒吼,半是驚惶半是心痛。
一進門,就見到別人對向幼菡揮刀相向的一幕,如果晚一步,不,他不能想像,不能想像那把刀落到向幼菡的身上,他的心會更痛,寧願自己挨一百刀來代替她,那一刻簡直一切都變得黑暗,只有她略帶驚慌的目光,刺痛了自己的心。
幸好,他來得及時,一把匕首打落了那把刀,救了她,也救了自己。
此時此刻,看著她毫髮無傷的站在自己面前,傷痛都化作了憤怒,他知道自己不該對她發脾氣,可卻忍不住,只能用這憤怒來發洩自己的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