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不長眼的東西。他在心裡冷笑著。
就算他有個權傾朝堂的親舅父撐腰,也得知道自己踩在誰的地頭上呀。
看對方不說話,厲青書以為他被自己舅父的名號震住了,一臉得意地說:「怎麼?怕了吧?你敢動手傷我,咱們走著瞧!」
樓冬濤眉角一勾,冷冷地看著他,「我在行館等你。」語罷,他轉身瞪視著躲在他身後的杜書淵。
迎上他冷峻的黑眸,她心頭一涼。「我……」
不等她解釋或道歉,樓冬濤已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將她往茶樓外拖。
-出茶樓,走不了幾步路,樓冬濤就等不及地當街訓斥她:「你為什麼要跑出行館?把我的話當耳邊風?」
「我、我只是……」
「你就是學不了乖!」他直勾勾的看著她,「剛才要不是我及時出現,你就要挨揍了。」
「我……」是,一點都沒錯,若不是他及時現身,她肯定會捱那個厲青書一耳光。
看他兩隻眼睛都像是快噴火了一樣,她知道他一定非常生氣。
雖說他這個驃騎將軍也不是紙糊的老虎,就算是來兩個兵部尚書也為難不了他。但身在公門,少個敵人就是多個朋友,自然是少樹敵為妙,可他為了她,動手打了兵部尚書的親外甥……
她心裡真是既感動又激動。「對不起,我給你添亂了。」
見她老老實實且十分乾脆地道歉認錯,還真是教樓冬濤吃驚。
他愣了一下,狐疑地瞅著她,「這麼坦率的認錯了?不狡辯?」
她抬起歉疚的眼睛看著他,「不狡辯。」
「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他哼笑一記,「你一天不給我找麻煩,就渾身不舒服是嗎?」
她搖搖頭,「我只是出來散散步,沒想過要給你找麻煩……」
「黑丸呢?」他一臉不悅地說:「我明明讓他看著你。」
「不怪他,我是偷溜出來的……」她擔心黑丸遭到責備,趕緊為他開脫。
「你就是……」
「你為什麼會出現在那裡啊?」為了不讓他繼續嘮叨,她咧嘴一笑,扯開話題。
看著她古靈精怪的笑臉,樓冬濤霎時一頓。他明明很生氣,也明明該生氣,可為何卻對她生不了氣?他不自覺地盯著她的臉瞧,眉心皺起懊惱的皺紋。
「我正要回行館,只是順道去幫你買幾樣甜品點心。」他說。
聞言,杜書淵一愣。他是去幫她買甜品點心的?這表示他記掛著她嗎?她以為他是個冷漠又難相處的人,沒想到他也有如此體貼細心的一面。
看來,這個冰男其實是有成為暖男的潛力的。
第4章(2)
「小姐!」這時,方才在茶樓裡遭到厲青書騷擾及欺負的異族少女夏朵追了過來。
夏朵來到他們面前,氣喘吁吁的,未開口說話就已經先跪了下來。見狀,杜書淵一驚,急忙要牽起她。
「小姐,」夏朵搖搖頭,堅持跪看,「夏朵想求你一件事。」
她微愣,「什麼事?起來再說吧。」
夏朵又搖頭,「夏朵在茶樓賣藝,經常遇到客人騷擾,如果小姐願意,可否讓夏朵待在小姐身邊伺候小姐。」
面對她突如其來的請求,杜書淵陡地一愣,「什……」
「我與哥哥入關多年,舉目無親亦無處可去——」夏朵說著,眼神有點怯懦地看著一旁的樓冬濤,「如果可以,能讓我們兄妹倆到府上謀份雜役差事嗎?」
聽了她的話,杜書淵又動了惻隱之心。
她瞄了旁邊的樓冬濤一眼,發現他也正斜睨著她。
於是,她轉頭正視著他,小小聲地道:「行館那麼大,不差多收兩個人吧?」
樓冬濤不說話,但眼神像是在說「我就知道你要開這個口」。
「你看她那麼小,處境又那麼困難,就幫幫她跟她哥哥吧。」杜書淵用乞求的語氣說著。
樓冬濤神情淡漠,不為所動,逕自從腰間掏出五兩銀子塞進夏朵的手上。
夏朵愣了一下,睜大深邃的淡褐色眼睛望著他。
「這五兩銀子給你吧。」樓冬濤語畢,拉著杜書淵往行館的方向走去。
杜書淵心不甘情不願地被他拉著,不管樓冬濤跟她說了什麼,她都不想回應。
樓冬濤不吃她這套,既然她不肯回話,他也就不說話了。就這樣,兩人一路沉默地回到了行館。
他把她帶回客房,嚴肅地告誡她,「聽好了,再過幾日我們就要啟程回京,不准再給我出什麼亂子,懂嗎?」
她一臉不馴又不悅地看著他,不說話。
樓冬濤一把將她拎起來,低頭在她耳邊喝問:「你聽見了嗎?」
杜書淵整個人跳起來,因為那聲音響得她耳膜都快破了。
「你幹麼?!」她退後兩步,捂著耳朵氣沖沖地說:「我沒聾!」
「沒聾為什麼不回答?」他一臉得意。
「因為我不開心,不高興!」她氣惱地說:「你沒人味!你小器!為什麼不肯留夏朵?她還是個孩子呀!」
樓冬濤沒生氣,只淡淡地問:「你認識她嗎?你瞭解她是什麼樣的人嗎?你清楚她的來歷嗎?你知道她家裡都是些什麼人?過去都做過些什麼嗎?」
「她只是個十五歲的女孩,能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她眼底有著對他的不諒解及對夏朵的憐憫。「一個十五歲的女孩要在那種複雜的地方討生活,應付隨時會找她麻煩,甚至覬覦她美色的混蛋,那有多艱難,你明白嗎?」
看著眼前氣得滿臉脹紅的她,樓冬濤竟然可以保持平心靜氣。
過去,他雖然不是一個躁動的人,但也不能忍受有人在他面前撒野。可現在,他不僅任由她在他面前放肆,竟還沒有半點不悅及惱意。
怎麼了他?
「我不讓我信不過的人進到行館。」他試著耐心的對她解釋,「我身為驃騎將軍,手掌兵權及兵符,你可知道在這行館之中有多少的機密流通著?若是有可疑之人進到行館,機密就可能外洩,你明白這嚴重性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