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婆的兒子一看到這麼多銀票,不由得瞪大了眼,連忙要推拒。
「不准推辭!不婆就是為了幫我守住這些錢才受的傷,把這些給她是天經地義。」
「可是我娘她……」
「你不是說她得好好用藥養著,要是可以,我也想再多給一些,但我身上就只剩這些了,不過應該足夠撐到俞老闆回來,屆時你便不用擔心藥錢了。」
「梅老闆……」
「好了,別再說了,我先離開了,你要好好照顧不婆。」
梅水菱回到客棧,由於她把錢全給了不婆的兒子,無法繼續住下去,只能收拾離開,她抱著包袱茫然的走在街頭,竟下意識的來到了梅府。
她看見梅夫人的轎子停在門外等著,看來正打算出門才備轎,她懷抱著一絲絲希望走近。
「母親……」
「怎麼,被俞府軒出來,就想著回到這個你不想要的家了?」梅夫人對待梅水菱十分冷淡。
「我沒不想要……」
「卓孟哲可是說得一清二楚,說你對他說不想要這,說你願跟他私奔。」在未重生之前,她的確不想留在梅府,也在卓孟哲喊說要與她私奔她便跟著去了,但現在她的想法不同了,在遭遇了那麼多事,知道自己可能再也回不了梅府之後,她對梅府已經割捨不下了。
「爹他……好嗎?上回我想來看看爹,爹不允。」
說到這個,梅夫人的臉上添了怒意,警告其它奴僕別跟上,扯著梅水菱把她拉開了幾十尺,這才用力用開了她的手。
「你爹讓你氣得一病不起,你再來見他,是想把他往死裡逼嗎?」
這個消息猶如晴天霹雷,梅水菱震驚不已,她是聽說爹爹氣病了,但沒想到病得這麼嚴重。
「母親,我求求你,我就在房門外偷偷看一眼爹爹就行,你讓我看看他好不好?」
「不可能!你爹說了今生不會認你這個女兒,你爹未來會如何,也與你無關了。」
「未來如何?這是什麼意思?」
梅夫人咬著唇,忍著眼淚,仰天深吸了好大一口氣,這才忍著哽咽對她說:「你爹病得很嚴重,大夫說他很可能捱不過這個年了,梅府的產業之大,容不得他在年前倒下,所以目前都隱瞞著沒讓外人知道。」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
「都是你害的!你最好別再出現,更好的方法是永遠離開萬安城,這樣城裡的人便不會再拿你當談資,你爹再聽不見你的事,或許就有奇跡出現,讓他撐過這個難關。」梅夫人說完,決絕的轉身便走,還交代了下人不管梅水菱說什麼都不能讓她進去,這才離開梅府去辦事了。
梅水菱雙腳像生了根似的,不敢往前走向梅府,也無法轉身離開,在她自以為今生做對了選擇的同時,她沒想到她竟會將身旁的人害得這麼慘。
她把一個總是默默在一旁看著她、不敢上前來找她的俞睿淵拉著一起蹚進這灘渾水,把他的人生攪亂,還讓他遭受她不貞的難堪,她把好好過日子的不婆給害得受了重傷,人會不會清醒還不曉得,更糟的是,她把那個原先只對她寒了心,但依然跟著繼母和她兩個弟妹共享天倫的父親給氣得生了重病,甚至可能挨不過這個年節?
直到路過的人都盯著她看,梅水菱才發現自己不地站了多久、哭了多久,她離開梅府,走著走著,竟來到過去重生時常待著乞討的地方。
沒想到繞了這麼一大圈,她終究還是逃不過這樣的宿命,她不禁悲從中來,蹲在路旁哭了起來。
「別哭了,肚子餓嗎?等等就有人來佈施了,看你拿著包袱像是無處可去,你把身上這些好衣裳賣了,應該還能換幾個錢。」
梅水菱聞聲轉過頭,看見的就是那個總帶著她一起乞討的女乞丐,她正大發好心的「教導」她怎麼行乞,就跟過去一樣。「是啊,我終究又淪落至此了。」
女乞丐還想說些什麼,就見幾名女尼挑著幾扁擔的包子饅頭來,在街邊的樹下佈施,她便沒顧上梅水菱,上前去排隊領包子饅頭了。
梅水菱想起來了,過去她的重生經歷裡,這些女尼總會在這個時候來佈施,她記得她回回都被那女乞丐帶來這裡等著,分得了一個包子、一個饅頭回去。
包子她當下就會吃完,饅頭可以久放,所以她便放在身邊,一餐吃個一小口,饅頭放久變硬了,她便和著水吞,多喝幾口水,就像吃飽喝足了一般,一個饅頭能讓她挨過好幾餐。
此時其中一名女尼發現了她,拿著一顆包子及一顆饅頭走上前來。
「這位姑娘,有需要就來取,不用客氣。」
梅水菱看著身旁一個乞丐剛吃完拿到的包子饅頭,正眼巴巴的看著女尼手裡的,便對那女尼搖了搖頭。「我才剛流落街頭,不像他們,就讓給他們吧。」
那乞丐一聽,上前搶過了女尼手裡的包子慢頭,道了句謝就快步走了,好似怕再有人跟他搶一樣。
那女尼看梅水菱明明狼狽不堪卻還有著善心,便有了主意,「姑娘可識字?」
「我識字,女師父為什麼這麼問?」
「貧尼乃是太真寺的住持,若姑娘無處可去,可到寺裡協助抄佛經,敝寺會備上一日三餐,自然是素齋,還能為姑娘提供一間小居室,若是姑娘願意幫忙,貧尼不勝感激。」
在她走投無路的時候,這樣一個建議自然像道曙光,梅水菱記得過去流落街頭的時候,年前的半個月幾乎天天下著雪,那是她最難熬的一段日子,於是她答應了。
第8章(1)
來到太真寺後,梅水菱便再沒踏出去一步,除了她不想回萬安城看見人們給她的冷眼,也因為卓孟哲隔三差五的就會出現在太真寺外。
他曾闖過一次太真寺要見她,卻被住持帶人擋了下來,似是不敢在佛門清修之地造次,後來便改在寺外窺探,即便女尼告知他她已然離去,他似乎還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