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張氏更為氣怒,「你這是什麼話?我好意讓黃嫂嬤教你規矩,免得你丟了遐之的臉面,你竟把我說得別有居心似的!」
向和安假笑一聲,「母親的好意我心領了,至於我會不會丟了遐之的臉面,應該由他說了算,如果他覺得我舉止不當,我自會改進,不勞母親費心,沒別的事,我走了。」
見她說走就走,張氏喝道:「你給我站住。」
「母親還有什麼事?」問了這麼一句,向和安突然皺起臉來,捧著肚子唉叫道:「哎喲,我的肚子忽然好疼,再不去上茅廁就要拉出來了,萬一忍不住在這兒拉出來,那可就真是丟臉丟大了,請母親容我先告退。」說完,也不等張氏回話,她一邊唉唉叫著走了出去。
張氏氣得咬牙切齒,緊絞著手絹。
翌日張氏又派人叫向和安來自己的院落,向和安推說頭疼欲裂,再隔一天又說心口發疼,第三天說牙痛,第四天張氏親自到她住的小院。
見向和安在屋裡教兩個小丫鬟識字,她冷下臉質問道:「你不是說牙痛。」
「噫,母親要過來怎麼也不先派個人來說一聲,我好準備準備。」
張氏冷著一張臉,「準備什麼,讓你再裝牙痛嗎?」
「母親誤會了,我是昨天牙痛,今天已不痛了。母親難得過來,當然是準備些茶點水果來迎接母親啊。」
說完,向和安連忙吩咐兩個小丫鬟,「采霏,你去徹茶;紫瑛,你去廚房拿些點心過來,你記得吩咐廚房是要給夫人吃的,讓廚房別像先前那樣,老拿些快餿掉的點心過來,要是讓夫人吃壞肚子,夫人可不像我這麼好說話,要埃棍子的。」
采霏和紫瑛應了聲,一塊兒走了出去。
向和安接著笑咪咪的看向張氏,「母親快請坐啊,總管只派給我兩個半點大的小丫鬟,難免服侍不周,母親可別見怪。這事我和夫君先後去找總管提了,讓他再多派幾個伶俐一點的丫鬟婆子過來幫忙,可總管老是推三阻四的,也不知是不是沒把夫君這個主子放在眼裡。」
原本服侍魏遐之的是四個小廝,成親後,總管改派了四個大丫鬟過來服侍,但就在不久前,那四個丫鬟藉故被調走,換成兩個約莫八、九歲左右的小丫鬟。
才八、九歲,放在現代,還在讀小學呢,能做得了多少事?他們向總管提了,也遲遲沒再加派丫鬟過來,她和魏遐之便知這多半是張氏指使的,沒她的命令,那總管應當也沒膽子做出這種欺主的事來。
張氏掌管中饋,她一時半刻也拿張氏沒辦法,如今張氏自己送上門來,她當然要故意提一提這事,末了,她刻意感歎道:「唉,真是奴大欺主啊,真不知道這國公府裡誰是主子誰是奴才了,要是公公知道府裡下人都這麼陽奉陰違,不曉得會不會氣出病來?母親覺得我該不該把這事兒告訴公公?」
魏遐之為了一家的和氣,凡事不計較也不相爭,可得到的不是感激,而是得寸進尺、步步進逼,既然他不計較,她就替他計較;他不爭,她就為他爭,只要有她在,沒有人可以再虧待他。
張氏被她這話給氣得臉色乍青乍白,心知她這是在指桑罵楝,但她卻不得不敷衍道:「竟有此事?」
擔心她真會告到國公爺那裡去,她不得不給她一個交代,只好吩咐黃嬤嬤,「去把那不知好歹的奴才教訓一頓,再派幾個手腳乾淨點的奴才過來服侍大奶奶。」
她主掌中饋,若是沒她的吩咐,那總管自是不敢偷偷怠慢魏遐之他們夫婦倆,以前魏遐之吃了悶虧,吭都不吭一聲,默默忍下,哪裡想到他娶了這個媳婦,卻是半點虧都不肯吃,不僅敢給她臉色看,還敢威脅她,氣得她快咬崩一口銀牙。
張氏吞不下這口氣,晚上就寢時,向丈夫吹著枕頭風,狀告媳婦對她的不敬。
而向和安也在睡覺前,將這日發生的事告訴自家夫婿。
第6章(2)
「……你沒瞧見她那時被我說的那些話給氣得,想發作又不能直接發作的表情有多好笑。」
魏遐之擁著她,知道她是在為自己不平,眼神柔軟的注視著她,「你可別真把母親給氣出個好歹來。」
「禍害遺千年,通常呢,壞人都比好人活得久,你別擔心啦,她那種人命硬得很,氣不出病的。」
「爹上折子想請立二弟為世子,被皇上給駁了,母親約莫很失望,才會拿你出氣,要是能避就避,再怎麼說她都是國公府的主母,你若真與她相爭,討不了好的。」很多事他心知肚明。
原本他以為讓出世子之位,讓繼母他們如意了,便不會再為難他,沒想到皇上不准父親請立二弟為世子,失望之餘,那把邪火自然只能找他發洩,但如今他有官職在身,白日裡得到翰林院去當差,繼母才會將怒氣撇到妻子頭上。
向和安知他是擔心她,應道:「我已經盡量避著她啦,今天是她自己找上門來,只要她別欺人太其,我也不是不能忍的。」
翌日,魏遐之下朝回府,馬上被父親叫進書房訓斥。
「……你看看你娶了個什麼樣的媳婦兒,竟然對你母親出言不遜,言語不敬,一點教養都沒有,如此不孝的惡媳,咱們魏家哪容得了她!」
「請父親息怒,和安並非有意頂撞母親,而是不忿下人對孩兒的欺辱輕視,才一時失態。」
「你還為她開脫?!你堂堂國公府大少爺,下人豈敢欺辱於你,簡直是不知所謂,你莫要再一味縱著她忤逆你母親,這樣的媳婦咱們魏家可要不起!」尋國公說了重話。
不願父親如此責備妻子,魏遐之不得不把此前一些事情給說了,「父親有所不知,孩兒成親後,原本母親指派了四個大丫鬟過來伺候,可日前總管忽然把那四個大丫鬟調走,換來兩個半大的丫鬟過來,由於孩兒已成親,先前服侍孩兒的那幾個小廝不好再進到屋裡來,屋裡只有那兩個小丫鬟,委實照顧不過來,很多事,和安還得親力親為,再說,孩兒明明身為長子,可每個月送到孩兒手上的分例只有一半,其餘的都被兩個弟弟給拿走,更別提和安的分例,甚至比之妾室還少,連她想嘗些點心,廚房送來的都是快餿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