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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 頁

 

  被他看得渾身上下統統都不對勁,感覺有點發毛的野風索性揚手把頂上的髮髻拆了,再到妝台邊摸索了半天,找出一柄髮梳交給他。

  她小心地問:「不如你來替我梳梳?」別繼續用這等熱烈又執著的目光控訴她了,不就是沒把頭髮梳好嗎?

  「這是我的榮幸。」盤據在葉慈眉眼間的烏雲,雲時風流雲散,他的嘴角微微揚了揚,再樂意不過地接過髮梳。

  於是在午後的窗邊,就出現了這麼一副景況。

  日光暖融融地灑落在野風的身上,身後男子修長的長指,正輕柔地穿過她凌亂還有些打結的烏髮,以指替她順開糾結後,再拿著木梳細細替她由尾到頭梳順,不過多時,一個造型優美的仕女髮髻已替她梳妥,並簪上數柄質地溫潤的玉簪。

  被伺候得差點睡著的野風,在他輕拍著她的肩時才發現他已大功告成,她揉揉眼,正打算留住那份睡意爬上床去睡個午覺時,她突然感覺到,某種令她毛骨悚然的目光又再次投至她的身上。

  她慢吞吞地回過頭,果然又再看見,葉慈揚起一雙好看得過分的鳳眼,再次目不銬晴地叮著她。

  「這回又是哪兒不對了?」她兩手上上下下地在身上拍了一會兒,也沒找著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葉慈不語地為她捧來一套他日前替她準備好的衣裳。

  野風單單看那色澤粉嫩、質料上等的衣裳,就知道他在想什麼,她忙連退兩步,還不忘揮手對他打回票。

  「這個沒得商量,我穿不慣那種軟綿綿又輕飄飄的東西,穿那玩意兒行走坐臥統統都不方便,免談。」開什麼玩笑,她都當個粗人當了十來年了,要她一下子從今野小民跳升至閨閣千金的規格?他不怕她扮起來不倫不類,她還擔心她精神上會水土不服。

  遭到拒絕的葉慈似是早料到她會有這反應,他既不氣餒也不多話,只是繼續用那種讓她頭皮發麻的目光看她。

  「你很堅持?」她緊蹙著眉心,沒想到這個自己送上門的管家管得還真寬。

  他的目光平靜如水沒有半點動搖,「嗯。」

  「剛好我的脾氣也很硬,咱們比耐性吧。」她撇撇嘴,也沒拿他的堅持當一回事,我行我素地就同他扛上了。

  葉慈眼底隱隱閃動過一絲精光,「行。」

  第3章(2)

  打從趙元廣逝去之後,獨自一人生活的野風,就成了個無人拘束的脫韁野馬,無論是衣著打扮、行止言談,皆是隨性而為。早些年前,趙元廣攜著她上山下海四處走,大大開拓了她的眼界之餘,也從此令她遠離了尋常女子該有的生活,但野風並不在意,也從不在乎所請世俗的眼光。

  只是……不到兩天的時間,她就變得很願意去在乎了。

  原因無他,誰讓她耐性不如人?

  那個無時不刻都出現在她身邊的葉慈,自那時起,他就跟個背後亡靈似的,幽幽怨怨的眼神不分日夜的往她身上掃,不管她抬頭、轉身還是吃頓飯,那雙鳳目總是能準確地對上她的,害得她成天總打哆嗦,臨夜睡了也睡不安穩。

  令她更加感到無奈的是,葉慈還是個新出爐的相級中階武者,精神體力樣樣比她這個小士級初階強,再加上生性本就堅忍的他,都可以在神宮中一忍十多年了,因此論起耐性與毅力,他倆更是遠遠沒有可比性。

  野風苦著一張臉,抵擋不過緊迫叮人策略的她,欲哭無淚地自他手中奪來那套在他手中捧了快兩天的新衣裳。

  「我換,我換還不行嗎?」嗚嗚,好可怕的管家,簡直比她以前嚴格的奶娘還要恐怖,她要求換人。

  一直都板著張幽魂臉的葉慈聞言,愉悅地勾揚起嘴角,朝她漾出一抹再滿足不過的笑容,登時把她給看呆了。

  這是……打哪來的美人?

  英挺有型卻不張揚的劍眉一雙,略薄卻形狀完美的雙唇,再襯上了貌似與外族混血的深邃眼眸,她自認走遍多國也曾見識過各種美貌與風情,卻怎麼也沒見過這等宛如冬雪初融的美麗。

  狠狠被驚艷了一把的野風,在這日終於深刻體悟到,總是一副面無表情的葉慈勾起別人的魂來,竟是如此輕而易舉。一個面上老是冬霜覆面之人,驟然給她來了個春回大地,害得沒點心理準備的她,險些還以為她認錯人了。

  趁著她猶站在原地捧著衣裳細細回味,得逞的葉慈老早就拉著松崗一塊兒去鎮上幫她採買其他新行頭了,待她咽咽嘴醒過神,她忙急匆匆一把拖過路過她門口的朔方。

  「宮主?」朔方不解地被她拖去房裡,還被她兩手給壓坐在椅上。

  她一副發現新秘密的模樣,壓低了音量小小聲地與他分享。

  「有沒有人說過你家神官是個美男?」不笑不知道,一笑嚇一跳,她差點就得去找人來替她收收魂了。

  「豈只是美男?」朔方兩眉一挑,以一副看同道的眼光看著她,「還有高嶺之花、冰山上遙不可及的雪蓮,等等應有盡有。」他家大人的美貌可是有口皆碑的,只要是識貨之人,每個都曾豎指誇讚過。

  「你知道?」她沒想到他的反應會這麼平淡,「那你們怎沒被他給迷得死去又活來?」

  「誰敢啊?又不是嫌命長了。」朔方敬謝不敏地朝天翻了個大大的白眼,還不忘搓搓兩臂,「往常大人就只會在一種情況下,才會笑得那麼一涼心動魄。」

  「何種情況?」

  「他又想殺人時。」誰人不知愈毒的花兒開得愈美麗?每每葉慈那麼一笑,宮裡所有的神捕就都曉得,大人他又想提劍去戳那些護著司徒霜的魂役幾劍了。

  「……」野風有些擔心地摸摸自己保存尚且完好的脖子。

  朔方沒大沒小地拍著她的肩膀,要她安下心。

  「宮主,您大可放寬心,您是不同的,大人愛護您保護您關照您呵護您都來不及了,他怎可能會去傷害他的心頭寶兼眼中的珍珠?」打小起就與葉慈一塊兒長大,他很清楚,不愛笑的葉慈之所以會在她面前展現笑顏,怕是笑得真心實意,而不是帶著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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