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今日他欣然接受她的叮嚀,穿了件外袍保暖。
「有喜歡的人啊……那我可怎麼辦?」他試探地問。
長平立即轉向他。「蘭青是我最重要的人,我們一塊的。」
就這樣嗎?蘭青心裡百味雜陳,那麼,那天的吻是她捱不住他的媚態?
有時,他會想何必太計較?他不是沒有經驗,要擊潰大妞那道牆對他來說也容易,只是他想……想她出自真心的主動,想她心甘情願地碰觸他。
他的一生之中,所經歷的男男女女,不是為蘭緋傳出的陰陽邪功而強壓他在地,就是被他的媚態所惑,哪一次他不是隨遇而安,自其中圖謀最大的肉體快樂?唯有這一次……唯有這一次,就算大妞笨拙,無法為他帶來肉體快樂也沒關係,他就是想要她主動……
他見大妞試探地伸出手,他下意識地屏息,接著,她環上他的腰身,偎進他懷裡,一如她小時候。
然後呢?快點啊!快點啊!他等著。
「大妞?」
「蘭青,家裡的床太小了,我又長大了,能這樣抱著睡真難得。」她心滿意足地歎息。
「……」蘭青咬咬牙。她根本不是在欲擒故縱,大妞這傻瓜到底在想什麼?
她還真的舒服到合眼想瞇一下!這段時日他反反覆覆揣想,一會兒喜一會兒又怒,等著她說清楚,偏那一天是夏日錯覺般,只在他恍惚的記憶裡出現這麼—次。
他低頭一看,她睡倒在他懷裡,嘴角還小小揚著,似乎在作著美夢。他輕輕拂過她的劉海。
幼年大妞的長相,他還是記不清楚,只能從現在的大妞,去捕捉她過去的影子。
可愛的大妞,倔氣的大妞:永遠守在他身邊的大妞……他輕輕傾前,想要吻上她的嘴,心一跳,及時撇開目標,改親她的額面。
他凝視著她的容貌半天,才跟著閉目養神。約莫過了半個時辰,他忽然察覺有人定定注視著自己。他心思一頓,大妞醒來了嗎?
當他感到呼吸再度交錯時,他心神不住蕩著,就盼著她這一刻。
「蘭青……」
那聲音極低,如果不是他正全神貫注她的舉動,又怎會聽出那簡單二字下的滿滿疼惜?
緊跟著,她的額面輕輕碰觸他的前額,卻不見她再度偷吻。
他心跳極快,耐心等著,等到她要起身了,他心裡大怒,拖住大妞,翻身壓住她。
他張眼對上大妞吃驚的表情。
「蘭青?」
「若是意亂情迷才願碰,若是意亂情迷,墜落萬丈深崖也心甘情願,嗯?大妞,你這傻不楞登的姑娘,難道不知要去搶嗎?你連個吻都不懂,以為嘴皮碰一碰就是吻了嗎?那晚你像頭小野獸的作風就不會再來一次嗎?」
長平一頭霧水,而後聽到他說「嘴皮碰一碰」,驀地臉紅起來。
蘭青見她如此,就知那天絕不是自己的錯覺,他心裡狂喜,多日來的緊繃終於一鬆,攤軟在草地上。
「說話啊。」
「蘭青,我不想一口吃掉你。」她老實道:「那天晚上感覺真差,明知吃掉蘭青我會痛快,但我心裡很痛苦。蘭青不該遭此對待,我想珍惜蘭青。所以、所以……」
「……珍惜我?你……真的喜歡我?用姑娘喜歡情郎的那種?」
「嗯。」
蘭青瞥向她,細細搜尋她每一細微表情。老實的大妞,可愛的大妞,這麼不扭捏的大妞……他眉目顯露溫柔歡愉,斂起幾分媚態。
「怎麼不敢跟我說呢?」
「……我想要等我學會珍惜蘭青的方式後再說。」
「大妞,那你喜歡我多久了?」他喜歡大妞談他看他,再多說一點再多看一點。
「不知道。」
他一怔,又問:「你不肯說?」
「我不知道該怎麼說。」她坦白道。
他眨眨眼。要從她嘴裡挖出一些討人歡喜的話,還真是……
「你這妞兒,連個珍惜都不懂。你好好學吧,要是比你練功還差勁,你就真要重活了……」他沙啞說到一半,微微笑道:「無妨,我讓你試吧。」
「……試?」
他揚眉:「你嘴裡心裡喜歡著我,又想珍惜我,但你始終不敢有動作,又怎麼談珍惜呢?」
「那……蘭青,我該怎麼做?」
「這種事還用問我麼?」
這話表面聽起來有點不耐煩,嫌她的蠢笨,可是長平看見蘭青神色似乎很輕鬆很愉快……試?她遲疑一會兒,撐起上半身。
蘭青瞟她一眼,她臉色微紅,俯下頭輕輕碰著他的嘴後,又要退離。
「再來一次。」蘭青動也不動,輕聲道。
這真像在習武,她想著,以前在雲家莊師父不會盯著她反覆練武,但其他師兄弟會。她再親一下,親了又親,每次都小小力地印上他的嘴。
「就這樣麼?這跟小孩子親大人有什麼不同?」
長平聞書,有點惱了。
她躺平要閉上眼睡覺,又聽蘭青道:
「這種珍惜的滋味你自個兒磨上十年怕也不會吧。」
長平聽出他語氣有遺憾,她還來不及說她可以努力再學,就感覺陰影自他的方向攏來,她暗自吃驚,一張開眼眸,就看見輕壓在她身上的蘭青。
「蘭青?」
「要我教你麼?」
長平有點傻眼,望著他近在咫尺的美眸。
「大妞,想要我教你麼?」他又重複柔聲問著。
「……嗯。」她看見蘭青明顯的歡喜。洋溢著歡喜的眉目、歡喜的鼻唇,就連他面上交錯的疤痕似乎也在歡喜著。即使是這些年,蘭青身上多少還有些江湖殺氣,但此刻,她只覺蘭青無比的快樂,那些江湖味兒幾乎都消失了。
他美目噙笑,俯下頭,覆上她的嘴皮,吻入她的唇舌。
跟她主動親蘭青的吻法完全不同。
蘭青濕軟的舌尖下時輕探,深深淺淺,膠合的唇瓣離了又吻,唇瓣轉濕,彼此交融。
蘭青又吻上她的眉心,吻著她的眼、她的頰面,再吻回她的唇舌間,輕淺地交纏著,不住地探索著,將她情潮一點一滴勾勒出來……到最後她只覺得意亂情迷,卻沒有半點當日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