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一品天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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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 頁

 

  「可有解?」

  「拿銀子來,不過別把得罪人的事交給我,你先把事情擺平了我再來處理。」她可不想事後被個氣急敗壞的男人指著鼻頭大罵妖孽,愛妾的溫柔多情、婉約小意,豈是不解風情的小丫頭比得上。

  「我二哥?」宮仲秋聞言眉心一擰,隨即將最近府內狀況聯想一遍。

  宮仲雲並不好色,也不貪戀花叢,他娶妻納妾是早年的事,幾年前就不收通房、小妾,也婉拒同僚相贈。

  新妾胡翩翩是他一次與友人同游西山美景,一時走散巧遇大雨,借宿山腳下民宅所認識,胡翩翩是家中長女,因父兄皆有事外出,母親又偕幼妹回娘家探親,孤男寡女同處一室。

  那夜風大雨急,兩人相對無語,不知怎麼看著看著就看對眼,一夕貪歡,翻雲覆雨,數日後一頂小轎迎入後門。

  胡翩翩很會做人,善解人意,宮府上下幾乎無人不喜歡她,婆婆也好、小姑也罷,被她哄得暈頭轉向,除了臉色益發難看的二夫人陳氏及小妾們,因為宮仲雲只專寵她一人,已許久不曾宿於其他妻妾屋裡。

  所以宮仲秋才倍感為難,他敬愛二哥,二哥寵妾,這是兩難的處境,一個環節沒接好,兄弟情義也盡毀於此。

  「師父說我們沒銀子吃飯 ,你多孝敬些,反正你是師父的高徒,多送點金磚、元寶更顯孝心。」銀子不愁多,她力氣大,搬得動,再來十座、八座金山銀山也抬得輕鬆。

  「不是被你吃垮的嗎?師妹。」她食物到底吃到哪裡去了?宮仲秋的不解正是所有人的疑惑。

  曲款兒皮笑肉不笑地揚起嘴角。「那就有勞二師兄多準備一些吃食,讓客人吃不飽有損貴府名聲。」

  「師妹放心,我讓人訂了一百隻羊、一百頭豬,雞鴨鵝成簍的送,新鮮鯽魚上百條養在水缸裡,喔!忘了一提,我把莊子裡數百頃的米全給收了,夠你吃到吐……」

  又來了,無一日不鬥上兩句,真是無吵不成冤家。撫著鬍子的青崖道長見怪不怪,帶著小徒石頭走入為其準備的廂房。

  「什麼!三劫三災三難?!」

  人的一生遇著一劫一難已經是天大的不幸了,是誰何德何能,比蛟龍要遭七七四十九道天雷還悲慘,楣星高照的背負三劫、三災、三難,只要一關闖不過,惡運接踵而來。

  不是說天上文曲星下凡嗎?怎麼這麼多災多難,根本不是助帝星興大業,而是來歷劫的吧!

  不免幸災樂禍的曲款兒沒有多少歡色,反而螓首暗鎖,她有非常不好的預感,而且向來靈驗,師父他老人家是成精的千年老妖,不會無緣無故地帶她到宮府,尤其是明知兩人八字不合的情況,應該避免兩頭牛都起來才是。

  懷疑的眼神瞟向神奇自若的師父,他面上越是平靜無波,她心底越是溫水煮青蛙,不安得很,總覺得他腰骨長刺了,趁著這時候一拔為快,免除後患。

  而她就是那根不拔不快的骨刺。

  「沒錯,為師近年夜觀天象,自從你報名科舉那日起,文曲星忽明忽暗,三明三滅三閃爍,有妖星升起朝你靠近,意向不明。」他只能算出徒兒有劫,是何緣故尚未窺清,天機之奧妙,凡人難以窺得全貌。

  「師父,你口中的妖星不會是指我吧?我們一對上頭就是熱火朝天,我怕我一不小心引來天火把他滅了。」曲款兒玩著手上一張黃符,忽地往上一拋,不合季節的蝴蝶翩翩起舞,一隻接著一隻,彩翼鮮艷的舞動著。

  「呵,你不是妖星,是福星……」

  一聽到福星,半空中飛舞的蝶兒紛紛落地,瞬間化為燒化過的灰燼,小小的紙灰被風吹散。

  不待青崖道長說完,她倏地起身。「不打擾師父、二師兄商量要事,我到外頭玩泥巴,看螞蟻搬家。」好事多多益善,壞事別找上她。

  「回來。」這丫頭性子急,看事也准,可是那跟人人都交好,卻個個走不進她心裡的脾氣該改一改。

  把兩頭呲牙咧嘴的老虎栓在一塊好嗎?他也著實苦惱。

  一山不容二虎,不是兩敗俱傷,便是撕咬成殘,他實在不忍心兩個好徒兒結成宿敵……才怪!咬得越凶越有看透,他等著看戲,為老不尊的青崖道長得意得很,暗笑在心。

  「師父,做人要厚道,福星是來吃吃喝喝,享人間福氣的,不能拿來擋災,你厚此薄彼會遭天打雷劈。」當她沒看清局勢嗎?師父這人沒良心,推她入無底深淵。

  「原來你也會掐算呀!小款兒,不枉為師的一番教導,福星也可以是輔星,渡人也渡己。」他語含禪機。

  「輔助文曲星是吧?我可以不渡人不渡己,逍遙三界外。」誰要當擋劫者,又不是嫌命長。

  越活越回去的曲款兒像個十來歲姑娘的心態,全無三十幾歲女子的穩重和睿智,她就是不耐煩被算計,想吵、想鬧、想把封棺入釘的棺材給掀了,胡鬧一場。

  她不喜歡當別人背後的影子,一直以來她行光明道,走得四平八穩,眾生之中我獨行,討厭被牽絆,成為他人的附屬物,寧為雞口,不為牛後。

  或許她當慣了家主的緣故,習慣下決策而非聽命令,她的驕傲在骨子裡,鳳凰凌霄不屈於人下,誰敢與之比翼,鳳鳴九天。

  「只要五年,我把清風道觀給你。」太瞭解徒兒習性的青崖道長誘之以利,撫胡呵笑。

  說實在的,她確實心動了一下,可是……「我不想當道姑,而且我不相信師父,你話裡總帶著陷阱。」

  五年後將道觀交給她,那是連地帶道觀過到她名下,她一人獨有呢,還是讓她和大師兄爭觀主之位,此後六、七十年困在小小的道觀中,管一群小道士吃喝,直到老死?

  思及此,她冷顫直打,怨慰師父無良,連要利用人也先打個禪機,讓人渾渾噩噩地走入他不好的局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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