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奇怪的是,似乎只有他聞到茶香味,來來去去的下人僕婦好像看不見他們,大聲談笑地從身邊走過。
「這是結界,我們看得到他們,他們見不著我們。」看他一臉困惑的東張西望,曲款兒勉為其難解釋一番。
不是人人都能修道,大多數人是庸碌一生的凡夫俗子。
「你用的?」他大為意外。
她點了點頭,不自覺眼媚如絲。「師父教的,我學得不精,勉強能拿來唬唬外行人。」
師父才不教她不入流的旁門左道,這是她身為巫規之主時習來的術法,她花了兩年功夫,這具稚嫩的身軀才運用自如,不過和成年的她比起來差多了,結界的空間不大。
以前她隨便一劃便是婆娑一世界,寬到無邊無際,能納江山萬里的大陸,山河湖泊盡收其中,而今只能是搭個橋的寬度,站滿百來人就沒了,她得再練練,不能丟人現眼,至少要更廣闊一些才行。
「小姑娘要我看什麼?」宮仲雲端起茶,輕啜一口。「一枝紅杏出牆去。」
「咦?」偷情?
「噓!好戲上場了,你耐心點看,別動氣。」氣出內傷來很難醫,雖然是他自找的,美色當前情難禁。
要他別動氣,難道和他有關?
能入翰林院絕非池中之物,風采依舊的宮仲雲思緒本就轉得快,多年的官場生涯也磨出了銳利和穩重,他一言不發盯著水榭中眾人漸漸散去的八角涼亭,思索著誰會出現。
果然沒讓他等太久,第一個映入眼中的白衣少年是他三弟,他眉頭一挑,露出興意,心想這丫頭和三弟向來不和,該不會是兩人又鬧起來了,她故意安排一齣戲要捉弄三弟。
但是他很快就笑不出來了,一身杏色衣裙的嬌媚女子笑靨如花,毫無半絲忸怩的款款而來,完全不怕人瞧見,輕撫三弟面龐,那是他從沒見過的妖媚笑容,眼神流露出萬種風情……
「胡姨娘,請自重。」宮仲秋一臉情不自禁,卻又礙於禮數,硬生生地忍住。
「三叔何必強忍著對翩翩的愛意,你的到來不就表示出對翩翩的依戀,翩翩心裡好快活。」媚眼橫送的胡翩翩以纖纖玉指一下輕、一下重地撫過他玉般的唇瓣。
「叔……叔嫂有別,我不能……不能對不起二哥,你是他的……」他忍得額頭冒出薄汗。
胡翩翩一聽,嫵媚的以手背掩唇嬌笑。「我不是誰的,只是你的懷中寶,宮仲雲那傻蛋不過是我接近你的跳板,我有了你,還要他幹什麼,白白伺候他好幾回。」
「你為什麼要我?二哥他對你是真心真意,你不該辜負他。」宮仲秋額頭上的汗流得更急,滿臉通紅。
「因為你是文曲星呀!能帶給我好多好多的好處,你不愛我嗎?」她紅唇一噘,眼帶勾引。
「二哥他……」
纖指輕點他唇上,一股媚香暗生。「別提那個掃興的男人,世上哪有真愛!那是傻子才會相信的,他若真心真心,那麼與他少年夫妻老來伴的妻妾又算什麼呢?他不也見一個愛一個、喜新厭舊,見到貌美女子便宣稱是一生所愛。」
呸!不過是哄人的情話,哪個當真哪個奈何橋上等百年,看看良人可否還記得舊時春光。
她在這人世間兜兜轉轉數百年,還沒見過半個只為一人的癡情漢,紅顏易老情易逝,轉眼白髮鶴顏的老嫗有誰憐,男人要的是千嬌百媚的美人兒,越是水靈越疼如心肝。
看遍無情世道的胡翩翩最不相信男人有真心,她是吃過虧的,有過慘痛教訓的她更加疼惜自己,狐狸有獸性沒人性,天性涼薄又自私,所作所為只為了自身,休論他人。
「我二哥聽到你這番冷情言論必定十分傷心,他對你的心意不假,發自內心。」前些日子二哥還一臉不捨地說委屈了胡姨娘,讓她委身為妾,沒想到……
「如果我又老又臭,還滿臉麻子,他看得上我嗎?什麼都是假,不過是為貪戀美色所找的藉口,你看我美嗎?是不是心口撲通撲通跳,心猿意馬想和我成就好事?」她薄衫輕卸,露出半邊白皙香肩。
結界內的宮仲雲又羞又惱地捏碎了一隻茶碗,他整張臉氣得漲紅,大聲怒罵不要臉的胡姨娘,多次想闖出結界又無功而返的彈回,氣憤地兩眼充血,雙手緊握成拳。
他沒想過一心愛慕的女子竟在背後嘲弄,視他的深情付出是作戲,色慾熏心的只瞧見眼前美色,無視顏色漸退的糟糠妻,以及年歲漸長的小妾,貪花好色圖一時新鮮。
他不否認她幽蘭似的美貌是他動心的主因之一,但是少了她裝出來的溫柔婉約,他也不會動了納妾的念頭,一時的露水姻緣誰當真,還不值得他賠上一生清譽。
臉色越來越紅的宮仲秋撥開她落在胸口的嫩白柔荑。「只要你一天是二哥的女人我就不會動你,這是我的原則。」
「咯咯咯,原則值幾兩銀子,今朝有酒今朝醉,我們好好快活快活,把握當下。」她素手一揚,白玉般的手心出現一隻青玉酒壺,酒香濃郁,未飲先醉。
「不行,我不可以對兄弟無義,他是我二哥,君子不奪人所好。」這狐騷味越來越重了。
「那我殺了他,取他的心來泡酒,一了百了。」她目中狠厲,視人命如草芥,取人性命在轉瞬間。
他一聽,兩眼冷如凍霜。「你敢動他我會先殺了你。」
胡翩翩撩人的媚姿一頓,笑顏凝上一層教人看不透的薄薄白霧。「看來你的狐媚香中得不深,我再餵你幾口吧。」
她一口含 住壺中酒,妖艷朱唇染上酒色更加媚人,流轉著百般嬌媚的玉顏艷麗無雙,俯下身欲以口哺喂。
「臭丫頭,你還不出來收拾她,想看我多少笑話!」再也受不住的宮仲秋將投懷送抱的艷姝推開,底下紮著針似的連忙跳離,大口的喘著氣,全身像被烈火焚燒般灼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