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早知晚知,終究會知道發生什麼事,你就別吞吞吐吐了。」
遲疑了一下,李妍支支吾吾的道來。「若非……若非左相大人及時吸出王爺身上的毒,又給王爺吃下隨身攜帶的解毒丸,王爺肯定沒命了。」
端意寧傻了,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吸出她身上的毒,難道他脫她衣裳的事並非夢境,而是真實的?她才有點力氣的身子又軟了下來,這不就表示他已經知道她是女兒身了?
見主於臉色慘白,李妍連忙解釋。「當時左相大人一心想救王爺,若再慢上一步,只怕毒已流遞全身,左相大人是迫不得已才冒犯王爺。」
「他是不得已,可是你也太糊塗了,這麼一來,他就知道我是……你為何不試著阻止他?」
「看到左相大人抱著王爺上了馬車,卑職根本還沒想清楚發生什麼事,待追上馬車時,左相大人已經……」瞧見那幅親密的景象,她知道說什麼都是多餘了。
「上了馬車……」這麼說,他早就知道她是女兒身……不,應該說,他早就知道她是真正的德和公主。
「王爺,卑職以為左相大人早就知道……」
「別說了,本王頭疼死了。」她應該繼續昏迷不醒。
「當時王爺昏過去,就當什麼事也不知道。」
是啊,上上之策就是裝傻,當作什麼事都不知道,可問題是,她知道了,並且在夢中清楚的感受到發生什麼事,而她最不擅長的就是睜著眼睛說瞎話……且慢,她又想起一事!
「李妍,左相大人除了……吸出本王身上的毒,還對本王做了什麼事?」她單是想到那個畫面就羞得想躲進被窩不敢見他,若是再來一事,她乾脆連夜收拾行李逃走。
「這……」這實在教人難以啟齒,她不自覺的閃避主子的目光。
「本王可不想迷迷糊糊搞不清楚狀況,你乾脆一點,說個明白!」
「……因為王爺無法喝下湯藥,左相大人只好一口一口親自餵食。」
她忍不住發出呻吟,原來春夢是這麼一回事,這下可怎麼辦才好?
「卑職原本想親自餵食,可是左相大人不願意。」
「左相大人不願意?」
「王爺是因為左相大人才受傷,左相大人想親自照顧王爺也是人之常情。」
話雖如此,可是男女有別,他總不能凡事不避嫌的自個兒來,除非他不知道李妍同為女兒身……是啊,若知道李妍是女兒身,他應該不會堅持事必躬親,這其中絕對沒有半點私心。
「王爺還是先安心養好身子。」
沒錯,這會她想東想西不過是徒增煩惱,根本無濟於事,不如先養好身子,只是再度躺下來,心,卻依舊紛紛擾擾,片刻無法平靜下來。
這是當然,教她如何平靜下來?雖然他是在迫不得已的情況下冒犯她,可冒犯了就是冒犯了,難道不擔心她會借此纏上他?
不對不對,這是什麼傻問題,她連自個兒是女兒身都不能承認了,憑什麼纏上他……不對不對,她真是糊塗了,怎麼把自己當成那種卑鄙不知羞恥的女子?她當然不會藉機纏上他,應該擔心的是他會纏上她……不對不對,她究竟在胡思亂想什麼?他們誰也不會纏上誰,因為他們都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漢!
是啊,她根本不必發愁,因為什麼都不會改變,可是,這會她竟然感到悵然。
原來,她渴望以德和公主的身份面對他……不,或許該說,她想要以女兒身面對他。
她真是笨得可以,當她奮不顧身用身體護衛他的時候,對他的心意不就已說得明明白白了嗎?不能否認了,她喜歡他!不知何時開始,這位老是教她咬牙切齒的左相大人就落在心上,嘴巴上說討厭,卻又不能不惦記著他。可是,她怎麼會喜歡上這位教人想不透的冷面宰相呢?
昏睡三天之後,如今恢復體力了,她怎可能安分繼續躺在床上?況且心裡有事,待在床上只會胡思亂想,教自個兒更心神不寧。
待李妍一去休息,端意寧決定出去透氣,出了房間,就是小院子,由此可知,他們投宿的這戶人家是個大戶,竟然可以提供如此寬敞的院落供他們使用。
「王爺,夜深了……」
「本王只是在院子透透氣,哪裡也不會去,若是不放心就跟著吧。」她打斷守在房門邊的護衛,步下台階,走進小院子。
抬頭一瞧,今晚的月亮又圓又亮,教她想起一事。
當她昏迷時,八月十五已經過了,每逢中秋佳節,她總是半強迫半哀求的拉著曜哥哥偷偷摸摸跑去泛江賞月,雖然手足眾多,可是對他們而言,唯有兩人才是真正的親人,而這也是曜哥哥一年一度出門的日子。
雖然中秋已過,回到皇城,她還是要帶他去泛江賞月,他討厭出門;不單是因為見外人時他必須蒙著面紗,讓他覺得深受拘束,更因為這會教他忍不住貪戀外面的世界,而他們兩個實在不宜並存於世,除非他們可以找回原有的身份,隨心所欲過日子。
想到哥哥,好不容易暫且擱置的那些惱人問題又重新回到腦海,祈儒風是不是早在四年前初相遇就發現誠王爺是德和公主?兩人有過一段緣分,那是多久以前的事?她又應該如何面對他?
不想還好,一想,她的心就更煩更亂……
「夜深了,王爺不知道這樣很容易著涼嗎?」祈儒風從後面為她披上一件銀鼠披風,這是他特地為她準備的,越往北走,越可以感受到深秋的腳步已近,露水漸顯冷冽,不過他瞭解她,她迷迷糊糊的腦袋瓜肯定不會注意那麼多。
身子一顫,她抓住披風,想轉身,又不敢轉身。「本王只是出來透透氣,不會待太久。」
「王爺的身子極其尊貴,好不容易度過危險,可不能再出意外。」
「本王又不是連夜收拾行李離開,不會出什麼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