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分鐘長的廣告,除了琵琶與古箏合奏的江南絲竹樂曲外,沒有半句台詞。僅在廣告結束後,打上一行字:
「藍格珠寶,歲月洪流中唯一的選擇。」
但廣告卻大大的成功了,造成難以想像的效果和轟動。藍格珠寶當季營業額突然竄升百分之百。湘語在廣告中所佩戴的碧璽別針和翡翠項鏈更是在短短一周中銷售一空,供不應求。要求追加的訂單如雪片般飛來……把藍格珠寶的鄺董樂得合不攏嘴,除了包給工作人員一大紅包外,更一口氣和谷湘芸簽下三年度,天字預算的廣告合約。
毫無疑問地,這是歷年來最傑出成功的一支廣告。它不但把聲勢已如日中天的攝影鬼才——高馭風更推向頂端,製作的奧斯卡廣告公司更是一炮而紅,各大公司的Case,源源而來。
當然,還有一最令人矚目的新人——廣告片中那神秘冷艷的女主角。一夕之間,全台灣大街小巷全在談她,貼在藍格珠寶專賣店的海報全被偷光了。所有的電視、電影製作人、模特兒公司、廣告公司、唱片公司,全想找她。透過奧斯卡公司來詢問,個個均已高價想爭取她,簽下她。
這支廣告所引起的轟動如火荼毒地繼續蔓延,但這一片混亂中,有兩個人——也是最重要的人——卻神秘的消失了。
高馭風和谷湘語。
※※※
其實,谷湘語也不算「消失」了,她只是自廣告播出後,一直躲在家裡,足不出戶。
太可怕了!她第一次深刻體會到——媒體的傳播力量竟是那麼驚人,廣告才播出第二天,她去便利商店買個泡麵,竟有一群女生對她又叫又跳,歇斯底里地喊著:「就是她!就是她!她就是藍格珠寶的女主角。」
湘語大吃一驚:「不不……我不是,你們認錯人了。」
她正想矢口否認時,電視上竟又剛好播出那支廣告片。天啊……這下子,全便利商店的人全虎視眈眈、興奮莫名地齊齊盯著她,嚇得湘語連泡麵也不敢買了,幾乎是狼狽地逃回家裡。
隨著廣告越播越熱,所引起的迴響越令人驚訝的盛大,湘語不敢出門了。
她窩在家裡,每天晚上,湘芸回到家後,會告訴她外面的「最新狀況」,包括:全台灣的廣告公司、唱片公司、和電影電視的製作人都在找她,甚至已引起香港電影界的密切注意……有成千上萬的電話打入電視台內詢問廣告中的女孩到底是誰?
還包括:藍格珠寶天天門庭若市,營業額一再刷新紀錄,根本已到供不應求的盛況……鄺董在眉開眼笑之際,重金要求奧斯卡廣告公司打鐵趁熱地為他拍一系列的後續廣告。
多少酬勞隨湘芸開口,唯一的條件——必須由高馭風在掌鏡,而且模特兒必須是谷湘語。
只不過……儘管大夥拚命地找高馭風,但他一拍完廣告後,好似由空氣中消失了。完全連絡不到他,連香港等他回去開拍新戲的梁大導演也找不到他。
湘芸搖搖頭:「鄺董今天又來找我談好久,他一在催促我快找高馭風開拍系列的廣告。唉……全世界都在找高馭風,連梁導演也由香港打電話來拜託我幫他找高馭風。但我怎麼知道他去哪呀?怪了,片子一拍完,他真的就消失了,真是怪人。」
湘芸正想進浴室洗澡,她的行動電話又響了,她立刻接聽:「喂,啟帆啊?你在哪裡?羅威皮件的廣告代理權?真的!好!我馬上過來。」
湘芸掛上電話,對湘語興奮地笑道:「太棒了,羅威皮件的台灣代理商主動來找我們談,啟帆就快談成了,我過去看看。湘語,你早點睡。」
湘芸抓起皮包,興匆匆地就出門。
湘語走到窗邊,望著姊姊迅速衝向停車場的身影。太好了,姊姊的事業危機總算渡過了,是苦盡甘來的時候了,她真為姊姊高興。
從小到她,只知要求的自己,終於幫姊姊完成一個心願了。
再下來……她似乎也該處理一下自己的事了。
湘語正發呆時,電話突然響起來,她愣了一下……這幾天,因為太多人打電話來找湘芸詢問廣告片中的模特兒到底是誰?所以電話一響,湘語從不親自接聽,完全交給答錄機處理。
但這通電話……一縷奇異的情緒掠過湘語心頭,她伸手接起。
「喂?」
「湘語,」電話那一頭正是她所期待的聲音,「現在可以出來嗎?」
「你在哪裡?」
「你家樓下。」
湘語走至窗前,果然……高馭風的黑色跑車正停在樓下。「現在?」
「沒錯!就是現在,我要見你。」完全霸道專制、毫無商量的獨斷語氣。
湘語美麗的唇畔扶起輕柔若夢的笑意,風……他還是這麼霸道、這麼強悍專制。
她對聽筒道:「我現在下去。」
湘語放下電話,留下一張字條:「姊,我和高馭風出去,別擔心。」
她抓起大門的鑰匙……低頭看著手指上的水晶戒指,廣告拍完後,當她要把水晶戒指還他時,他卻按住她的手命令道:「戴著,不許脫下來。」
她真的一直戴著水晶戒指,連洗澡也不曾取下來。這幾天晚上,她常一人躲在房間,對晶瑩剔透的戒指發呆……她總是睜睜地看著它、一遍一遍地摩挲它……有一股奇異的感覺……她覺得她並不是第一次擁有這戒指,似乎在遙遠以前、某一時空中,她就曾擁有它……
是時候了。湘語臉上的笑容更加美麗堅定……是該將所有的事情全弄清楚的時候了。
※※※
夜涼如水。
跑車平穩迅速地奔馳在黑暗的大地上。
湘語靜靜坐在高馭風的身邊,車裡的音響緩緩流出古箏獨奏《洞庭秋思》。在寂靜的夜晚,古箏沈靜悠揚的音色彷彿天籟一般,如寒月般澄澈,若秋潭般清明。
湘語任馭風緊緊地握住自己的手,他的手很大很溫暖,她並不想抽開,彷彿她早習慣他如此溫柔地對待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