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斯則是踭大眼,內心卻是暗暗竊喜向志明的吃癟。向志明能力很強,
各界關係都能悠遊,卻是那種眼高於頂的勢利個性。幸好向凱文不像他爸爸,或者只有做決策時的不留情面有幾分相似吧。
池仲宇拿出感應鑰匙,頭也不回地說:
「你們可以回去了。」
「讓凱文及詹斯陪你進去整理東西。」向志明耐著性子說。
「不用。」
「你現在這種情況,不會還想要自己整理吧?」向志明提高嗓門,墨濃的三角眉愈鎖愈緊。
「那是我的事。我會讓自己活著的。」池仲宇掃瞄了下感應鑰匙,大門應聲而開。
「我先進去檢查一下。」詹斯先行推門而入。
池仲宇倚在門邊,閉眼養神。
「你應該請看護的……」向志明說。
「你在這裡做什麼!」驀地,室內傳來詹斯的聲音。
他聲音未盡,向凱文已經奔進,只見——
楊淘被揪住衣領,腳尖點地被拖著往前。
「我在等池仲宇……」楊淘一看到池仲宇站到門邊,眼神一亮,身體立刻往前傾。「太好了!你回來了!」
「打電話報警,說有人私闖民宅。」向志明命令著兒子。
「我有鑰匙。」楊淘連忙舉起感應鑰匙卡。
詹斯看了池仲宇一眼,發現他正眼露寒光地瞪人——
「放開她。」池仲宇說。
楊淘在得到自由的那一刻便朝池仲宇飛奔過去。
向凱文第一時間擋在池仲宇身前,楊淘差點衝入他懷裡。
池仲宇伸手拎住因為急速轉彎而差點跌倒的她。
「你一定就是那個闖病房的楊淘!你從哪裡偷到鑰匙的?」向志明伸手想將她扯到面前。
池仲宇擋去向志明的手,這一出手,所有人都清楚看到他對她的特別了。
「你鑰匙哪來的?」向志明瞪她。
「池仲宇給我的。」
所有人的目光全看向池仲宇。
池仲宇此時卻一語不發地站在原地,好像剛剛發生的事情都與他無關。
「仲宇,你真的不認識她嗎?」向志明皺眉問道。
「只是一時忘記,相處三天就會想起來的。」楊淘看著池仲宇,語音鏗鏘地說。
「你為何自認對我有如此重要?」池仲宇摘下墨鏡,玻璃般的黑眼珠冷幽幽地看著她。
楊淘低下頭,因為她眼眶紅了。
近二十年的交情,就這麼一夕之間化為烏有,如果不是因為現場有這麼多人,她真的很想放聲大哭。
「你不要被她騙了!這女人可能是瘋狂粉絲。」向志明氣吼吼地伸手就要去抓她。「我們仲宇的記憶很正常,不記得你就表示他根本不認識你!」
「你到底是被多少人騙過,心態怎麼這麼偏差、這麼不容易相信別人?」楊淘直覺想往池仲宇身後鑽。
詹斯擋住了她。
「他是池仲宇,我們保護他再多都不為過。」向凱文低聲說道。
「但是他需要朋友,所以我來了。」她對著池仲宇說道。
「我不需要朋友。」池仲宇臉色一沉。
楊淘心一沉,眼眶又紅了。「我會證明你需要的……」
「他不用,你給我滾出去!」向志明指著大門。
「你們吵得我頭痛,回去。」池仲宇蹙了下眉,用力緊閉了下眼睛。
楊淘看池仲宇一眼,補充說道:「他累了,要休息了。」
「走!」向志明依然用手指著楊淘。
「他是叫你回去,再見。」楊淘朝向志明揮揮手。
池仲宇動了下唇角。
詹斯咬住唇,才沒笑出聲來。
向凱文則是從頭到尾都在觀察池仲宇的表情。
「你憑什麼以為你可以留在這裡?!」向志明往前一步,徹底發揮獅吼功。
楊淘摀住耳朵,用力回吼:「因為他沒反對!」
「那是因為他沒力氣!」
池仲宇板著臉走向主臥。
向志明鐵青著臉在沙發上坐下,說道:「她在這裡,我就在這裡。」
「你走。」池仲宇頭也不回地說。
向志明臉色更鐵青,大掌重重一拍桌面。「算我自討沒趣!替人作牛作馬這麼多年,只落得一個滾……」
「你確實幫助了我許多,但我也讓你賺了不少錢。當年,這家經紀公司我有能力獨資的,但我沒有,這還不算報恩嗎?」
「現在紅了,說什麼都對,也不想想某人剛出道時,我那時涎著臉四處幫某人求案子,卑躬屈膝……」
「你把你認為我應該還你的人情債寫成明細給我,我直接匯款,一次清償……」
「池仲宇,你不會說話就繼續裝酷啦!人情可以這樣算嗎!」楊淘對著池仲宇背影低喝一聲,才轉頭看向向志明,「抱歉,他想睡覺時,行為能力跟五歲孩子一樣。」
「你少跟他裝熟。」向志明瞪著楊淘。
「我沒裝……」
楊淘一看池仲宇正轉身走進房間,立刻一個箭步跟上,衝進房間。
「等等……」詹斯往前要追。
向凱文攔住了他。
三人等著楊淘被罵或被趕出來,因為池仲宇有臥室潔癖,根本不讓別人進臥室。
可此時,那邊除了幾聲說話聲之外,再無任何異狀。他們互看了幾眼,不約而同地朝臥室前進,只見——
楊淘正彎身取出睡衣和乾淨毛巾放到池仲宇手上。
「我已經幫你換好床單了。要開香氛機嗎?」
「嗯。」池仲宇拿了東西進浴室。
楊淘在香氛機裡放入熏衣草精油,調暗了燈光,打開床頭小燈。
即便他記憶裡沒有她,但他的身體並不排斥她靠近,這樣就夠了。楊淘這麼告訴自己。
「如果你們沒要離開的話,可以麻煩你們替他倒杯開水,拿一顆鈣片嗎?」楊淘轉身看向門口的三個男人。
三個男人完全無言了。如果不是她在池仲宇家裝了監視器,就是她真的和池仲宇很熟;因為她做的那些舉動,確實都是池仲宇就寢前的習慣。
池仲宇不喜歡讓人進他的臥室,但少數幾次他累到極點時,會先吩咐他們替他先備妥這些事。
「好了,你們看到了,他沒趕我走,還允許我待在房裡,代表他認得我。他都不計較了,各位就不用擔心那麼多了。晚安。」楊淘朝向凱文揮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