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堂姊?」胡芮琴揚聲。「你不講誰會知道那是你堂姊,還以為你交了新女友。」,
「我本來想介紹,被我堂姊打斷,反正她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人,幾年才見一次面,沒必要特別拿出來講,再說我也只陪她兩天,她昨天就回美國了。」
「那是你覺得沒什麼,看在別人眼裡就會有什麼啊。像我就會想,那是你新女友嗎?璐璐難道不會這麼想?」
她這話真提醒了他,所以彭璐這幾日的迴避是因為誤會他了?「我會找她解釋。你先回答我,她喜歡的男生是我認識的嗎?」
「你為什麼要一直打聽她暗戀的對象是誰?」
「……那是因為……」他猶豫了,該讓這女人知道嗎?
「不講拉倒啦,反正也不重要,我很睏,要——」
「因為我愛她!」他聲音揚高,急促地宣告,他的呼息有些紊促。
胡芮琴頓了頓,大笑幾聲。「哈哈!我就說嘛,你幹嘛那麼在意她暗戀誰,原來你喜歡她……你認真的還是說笑的?」
「拿這種事開玩笑有意義嗎?」他歎道。數秒的空白,他追問:「可以告訴我答案了吧?」
「你還猜不到?」胡芮琴懷疑這人有沒有腦。
「猜不到。」要能猜到,也就不會打這通電話了。
「你眼睛瞎了嗎?就算眼睛瞎了心臟還會跳吧?有感覺吧?你都沒知覺嗎?說你愛她,居然連她的心思都看不出來,你是真的愛她嗎?」胡芮琴激動起來,拋出一個又一個問題,令他難以招架。
未聽見他回應,她又開口:「虧你還是寫推理小說的,我以為你心思會比較細膩,結果竟然跟電線桿一樣粗。你想有哪個女人會在一個男人失戀時,怕他想不開、怕他吃不下喝不下睡不著,幾乎每天專程去買早餐送到他家裡看著他吃?」他微微張唇,說不出話。
「擔心他一個人悶著會胡思亂想,所以想盡辦法要讓他轉移目標、要他沒時間悼念他的舊戀情,還故意把公司給她的一些試用品用在他身上。你覺得一個男人需要用女生的保養品嗎?你覺得她這麼做的原因是什麼?你想她就算抱著可能挨男人罵可能被討厭她也要做的心態又是什麼?她不就是要借由為他保養這理由好留意他的心情嗎?」
胡芮琴想起那天早上彭璐打電話給她,向她承認她喜歡何師孟,之後又說了許多關於他們兩人間的事。她搞不懂這男人怎麼就這麼驢,竟然感覺不到彭璐喜歡他;還是愛情總是讓人失去判斷力?就像她。
不是沒想過她心裡的人可能是自己,但她……「我問過她,她否認她心裡的那個人是我。」
「怎麼可能承認!不說男生對女生告白前都可能深思熟慮一番才有動作了,女生要向一個男生表示喜歡前,她難道不會有所顧慮嗎?怕破壞現有的關係、怕告白的對象根本對自己無意、怕以後相處很尷尬……」胡芮琴覺得自己可以轉行當兩性專家了。「我真的懷疑你那個什麼網路書店銷售排行榜冠軍是怎麼來的,不會是花錢買榜吧?怎麼會遲鈍成這樣啊!」她幾乎是扯著喉嚨說話。
是,他怎會如此遲鈍!他憶起她拎著早餐闖進他家,不懼他冷臉色的笑容;他想起她臉蛋在他面前放大,溫柔地在他臉上塗塗抹抹,對他的不耐煩毫不介意的姿態……他真的太鈍了。
「……對,你最聰明,你好棒棒,棒到打算吞藥自殺。」何師孟說話時,已不見稍早前的煩躁,他眉開眼笑。
「……何師孟,我記住你了。」
「免了,我只要我愛的女人記住我就可以了。」想起什麼,他又道:「對了,想不到你會出賣彭璐,我得提醒她,要她提防你一下。」在胡芮琴粗魯又尖銳的罵聲中,他結束通話,愉快地笑了。可下一秒,他沉了臉。
香港腳、青光眼、癩痢頭……啊啊,他只能歎氣。
進電梯時,彭璐想著明天早上他會不會又像這幾天一樣等在門口,邀她一道早餐?
她不是沒感覺,他近日一些舉止就像在追求心儀女子;若換作他人,她定不多做揣測,但現在對象是他啊,他是真的對她有那種意思還是玩笑居多?若真有意思,為何吻了她之後連著兩日不見人,僅有一則Line的短訊,再出現時身旁又有漂亮女子相伴?
不是不開心有一點進展,但隨之而來的煩惱卻是她不知如何面對他。她要若無其事,假裝那個吻不存在,如同往日那般態度待他?還是直爽一點,問他到底為什麼吻她?還有那名女子,她該怎麼問起?假如他明早又等在她家門外,她該以何種理由拒絕?
叮一聲,兩扇門滑開,她步出電梯往家門口走,低首翻包包,抬臉時腳下一頓,僵滯不動了。她並未向他提過她今天早班,他等在這是一時興起,還是守株待兔?萬一她上晚班還是AllDay,他要等多久?
「吃過飯了嗎?」何師孟懶洋洋地靠在牆上,深目直盯著她。
「我吃——」
「真的吃過了?還是借口?」他移步至她面前,俯看她。
「……我還沒吃。」她低下眼簾。
「那正好,我也還沒吃。晚餐吃什麼?」他沒有她的班表,但在她樓下住久了,大約可以知道她返家時間,只要在近她歸家時間上來等他,他不信逮不到人。
「我打算自己做點沙拉就好。」所以別約我吃飯。
「沙拉?」他點頭。「不錯,高纖飲食才健康,也幫我準備一份吧。」他從她手裡拿過鑰匙,幫她開了門,自動自發進屋,像他才是主人。
該來的總是會來,她終究得面對他。彭璐脫鞋進屋,把東西放下,回房換上一件休閒連身裙;她從冰箱搬出蔬果和雞蛋,該蒸的蒸,該水煮的水煮。等待時間,她清洗著蔬果,並未特別留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