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愛,一念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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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1 頁

 

  孟滄滄本來就不打算放下蕭憶真,她用盡一切溫柔,想讓蕭憶真回心轉意。

  聽到蕭憶真願意再給她機會,她高興得不得了,根本沒有認真思考對方的背後動機。

  到了美國以後,孟滄滄依照約定,給了她一棟附帶泳池與花園的別墅,並且讓彼此擁有合法的伴侶地位,卻不是幸福的開始。

  不知道誰說過時間是最好的止痛藥,但對蕭憶真來說,那全是戲言。

  對孟滄滄已無愛意的她,從無感到厭煩,再從厭煩到嫌惡,負面情緒如同雪球般越滾越大,直到她再無足夠的理智控制。

  常常,她一個人坐在空蕩的屋子裡,對一切感到無所適從。她總會在空洞的發呆中驚醒,認為自己應該待在台灣,跟著林靖風上山下海,搜尋美景,以底片留下記憶,卻為什麼身在這個她一點都不認識的國度,待在這奢華的屋子裡,過著自欺欺人的「幸福」生活?

  一起生活多年,孟滄滄在下班後最常見到的,是目光森冷、肢體僵硬的她,像雕像一般坐在沒有點燈的客廳裡,為她準備好的早餐及午餐,仍原封不動地擺在桌上。

  孟滄滄一開始總會柔聲安撫,只是無論她說了什麼,蕭憶真的目光都投射在一個她永遠進不去的世界裡,沒有反應;即使響應了,往往也是言不及義的內容。

  雖然,偶爾她會對孟滄滄的耐心與溫柔露出笑容,但往往又會在轉瞬間凝結成冰。她一天比一天蒼白消瘦,像活在古堡裡的幽魂,只要黎明來臨,便會終止生命力。

  同樣身為女人,孟滄滄擁有比男人更敏感的感情神經,即便她不願意承認,心裡谷再清楚不過,蕭憶真的反常並不是水土不服,而是為了那個名叫林靖風的男人。

  終於讓孟滄滄崩潰的,是某一次她推開家中大門,看見客廳地上散落滿地的相簿,大大小小不下數十本,而蕭憶真坐在那堆相簿中,目不轉睛地翻閱著,甚至,還帶著若有所思的笑容。

  她走近一看,發現所有相片都出自林靖風之手。她不知道蕭憶真從哪弄來,畢竟當初她們從台灣帶來的行李中並沒有這些東西。積壓已久的怒火瞬間爆發,她發出尖銳的叫聲,抓起一迭相簿往陽台走去。

  珍貴的東西被搶走,蕭憶真倏地站起身,一把捉住孟滄滄,充滿敵意地吼著,「孟滄滄!你幹什麼?!」

  「把不需要的東西燒掉!」

  「你敢燒!」

  「我為什麼不敢?!」孟滄滄將相簿往陽台地上一扔,「就是這些東西把你變成這樣的!」

  「孟滄滄,我警告你,」蕭憶真擋在她面前,「你要是敢把它們燒了,待會我就把整個房子都燒了,反正我什麼都不需要!」

  「蕭憶真,你要瘋到什麼程度?!」孟滄滄忍無可忍,一把握住蕭憶真的手,「是你答應和我到美國來的,為什麼不好好過生活?!我對你不好嗎?!」

  蕭憶真皺起眉頭,試圖摔開對方的箝制,一番掙扎後,她失重,跌落在地,發出一聲冷笑,「這就是我的目的啊。」

  「你說什麼?」

  「我不想讓你快樂!」蕭憶真的吼聲尖銳刺耳,「都是你不和我好聚好散,我才無法和阿風在一起,都是你!」

  「我沒怪他介入,現在你反倒怪起我?」

  「就是你!就是你!就是你!」

  「我到底哪裡比不上那個男人?」

  「比得上又怎樣?我不想要!」

  「你為什麼不願意再試試看,我們有幾年的默契,那個男人才闖入幾個月,就全部沒了?」

  「自從我說要和你分手那天,就不再有可能了。」

  孟滄滄倒抽了一口氣,絕望地看著眼前的愛人。

  女人在性格上有現實與殘忍的一面,當她們對眼前的人已無愛時,是做得出任何傷人的決定的。所以,無論孟滄滄做得再多、再溫柔,蕭憶真都不會感動,也不會當一回事,因為她已經不愛她了。

  自此以後,孟滄滄和蕭憶真的生活裡只剩下互相傷害。她們透過任何想得到的方式,去戳彼此的痛處,直到蕭憶真精神耗弱,孟滄滄的體貼也被消磨殆盡,兩人形同陌路。

  孟滄滄累了,她無力再挽回一個早已變心的女人,既然蕭憶真的靈魂從不曾到過美國,她要如此蒼白的軀殼有什麼用?

  某日下班以後,她向蕭憶真提出分手,也坦白動了和男人交往的念頭。

  「對方是分公司的經理,很有前速,在下一波升職名單中,而且追求我已有一段時間了。」

  蕭憶真聽了,情緒並沒有太大起伏,只皮笑肉不笑地說:「所以,現在你知道我為什麼會喜歡男人了?」

  「我和你不一樣。」孟滄滄冷冷地說:「我無法再面對女人了,我受夠了。」

  但總算,她們達成共識。

  解除伴侶關係的那天,孟滄滄握著失去意義的結婚證書,感歎:「早知道會這樣,當初就應該多留在台灣陪你。」

  「不是遠距離的緣故,是我們的相處本來就有了問題,當時我也有許多心事不敢告訴你。」

  「所以,你打算怎麼樣,回台灣?」

  「這裡本來就不是我該留的地方。」

  「他身邊也許早有別的女人了。」

  「那也是我的事。」蕭憶真冷哼,「孟滄滄,我折磨你這麼多年,已經夠了。」

  當感情變質,一紙婚姻證書便也從祝福變成枷鎖,無論報復或折磨,都已找不回當初的悸動。她懶得去管孟滄滄是否真心愛著那個男人,也不想知道那會不會是另一道枷鎖,她無力顧慮,畢竟她的靈魂和人生,早破損到無力修復的程度。

  她回到台灣,躲開親友的關心,找到一份還算過得去的工作,沒有生活目標,如行屍走肉般活著,就像是飄浮在城市裡的微塵,多了她或少了她,都不會有任何影響,也沒有人會注意。

  難以平復的愧疚是沉重的絆腳石,她只能獨自在夜裡煎熬思念與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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