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愛,一念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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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9 頁

 

  「接受是一回事,放棄又是另外一回事。」

  「你不到三十歲,還有多長的人生路要走,」杜維倫反問她:「你不怕有一天你會為現在的自己感到後悔嗎?」

  「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吧。」她攤手,一副豁出去的模樣,「如果我現在放棄他,才真的會後悔。我知道放下自尊、不顧一切,央求早已變心的情人回心轉意是一件多難堪的事,就算要到了,在愛情的定義裡也非常廉價,但我沒有別的方法,我只有這條路可以走了。」

  蕭憶真的死結未解,何時能放她的未來一條生路?

  杜維倫的死結未解,怎就沒女人甘願如此為他劃地自限?

  距離黎詩雨出院的日子,又過了一個禮拜。

  黎詩雨確如其名,是一首意境優美的詩,卻簡短、急促,甚至沒有句點就悄然結束,留下淡淡苦澀的餘韻;也是一場及時雨,滋潤他枯竭的靈魂,太陽一升起,便昇華成曇花一現的虹,留下一聲讚歎後,消失無蹤。

  一如往常,他夜夜在FISH出現,看著一個個花枝招展的女人在他面前快速流動,他卻連出手的意願都沒有,剩下的只是漫無止境的等待。

  「阿風!」

  聽著聲音,他很清楚不是來自他所渴望的人,於是懶懶地抬起頭。

  「蕭憶真?」他意外,「你怎麼會在這裡?」

  他已經有好一段日子不再聯繫她,一來是因為理解真相後的愧疚,二來是覺得不應該再給她機會,必須狠下心來讓她也放手。

  「詠如告訴我的。」她解釋:「她說,在這裡很容易遇見你。」

  「是啊。」他帶著自嘲意味地輕哼一聲,「我實在沒有太多地方可以去。」

  「阿黎還好嗎?」雖然,從他的眼神,她大概可以猜到。

  「沒有太嚴重,很快就出院了。」他簡單地解釋:「但她要我給她時間思考。」

  果然,這就是他憔悴的主因。看來,他和黎詩雨之間,也藏著猝不及防的暗湧,她心頭不禁又浮起一絲希望,「你們怎麼了?」

  「談過太多戀愛的人,和完全沒談過戀愛的人是一樣的吧。」他苦笑,「兩者都無法肯定能在愛裡得到什麼。」

  「她害怕了?」

  他沒有回答,伸手向酒保再要了一杯威士忌。

  「有冒險之心的兩個人,才能在感情路上繼續攜手吧。」她在他身邊坐下,坦白地說:「我也還能冒險。可是,你知道嗎?我挺羨慕黎詩雨的。一個很簡單的道理,被愛的總是比較幸福。」

  「蕭憶真,我們不要再談這個好不好?」

  「你放心,我不會再要求什麼了。」她也點了一杯酒,「我下個月有新工作了。杜維倫介紹我到其它攝影公司當櫃檯客服,我本來就喜歡攝影、化妝、美的東西,這是很好的安排。」

  「那很好。」他給了祝福,「總算,你的人生也開始往前了。」

  「我會盡量過得好,甚至要比你好,你才會知道你失去了一個多麼有價值的女人。」她的笑容是平靜的,他讀懂了。

  應該吧。

  他端起杯子,與她碰杯。

  一飲而盡以後,她問:「你說過,在你做得到的範圍,可以給我補償的,是嗎?」

  他遲疑了一會,然後點頭,「你想要什麼?」

  「情人做不成,但還是家人吧?」她放下杯子,「那麼多年的默契,怎麼變成了陌生人?」

  他沉默。心裡再明白不過,家人和情人相比,是更無法割捨的情感。然而,她已用了更成熟的方式來轉化兩人的感情,他又能說什麼?

  於是,他對她伸出了手,「我記得多年前我答應過你的,不管怎樣,你還有朋友,比如我。」

  她強忍著淚水,與他握了手,以友誼的方式。

  兩人相視而笑。

  「願你和阿黎終有你期望的結局。」接下來這句話,她說得很小聲:「但請你記得,如果你累了,我還在原來的地方等你。」

  一場夢醒了,發現自己只是過路人,帶過一筆痕跡,卻沒有和夢中人一起劃下句點的資格。但愛是自由的,如果注定寫不到夢寐以求的結局,就讓故事無止境地說下去吧,沒有結局也會是很好的結局。

  她只能暫時以這樣的方式安慰自己了。

  兩個禮拜又過去了,林靖風再也按捺不住對黎詩雨的思念,帶了幾張她喜歡的唱片,到她的套房找她。

  鈴……

  刺耳的門鈴聲在空氣中迴盪,就是不見有人響應。

  「阿黎,你在家嗎?」他不死心地敲著大門。

  與死寂對應許久,黎詩雨對面的套房房門突然打開,走出一個與她年齡相當的女孩。女孩皺著眉,一副沒睡醒的樣子,顯然是受到他干擾,「欸,你找阿黎?」

  「嗯。」他問:「她不在嗎?」

  「她出國好幾天了。」女孩打了個哈欠,「我若沒記錯的話,好像是上禮拜三出發的。」

  「出國?!」他發出一聲驚呼,「她去哪裡?」

  「東京吧,她一直想去晴空塔看夜景。」

  「有說去多久嗎?」

  「我不知道,這種事她向來不會先打算。」女孩搖搖頭,懶懶地靠在門上。

  「那個——」

  他還想問什麼,女孩又打了一個哈欠,打斷了他,「欸,我真的很累耶,你去看她的粉絲頁好不好?她做了什麼事,上面都會寫。」

  碰的一聲,女孩關上了房門。

  站在空無一人的走道上,他任黎詩雨的笑靨在腦海裡亂竄。

  她看待每一份感情都那麼瀟灑、收放自如,面對他竟然得逃到千里之外才能得到平靜?

  答案再清楚不過。

  「你逃吧,黎詩雨,但有用嗎?連你自己都說了,人心是最難控制的。」對著她的房門,他說:「你控制得了自己的心嗎?」

  12、逃避,美其名叫,流浪。

  7/11 11:25a.m.東京。

  是臨時起意的,但也不算是。

  總覺得這個快速流動的城市,正以一種難以解釋的力量呼喚著我,是前世的負累也好,是未來的解答也罷,反正有許多時候,人總是會有信念,非完成什麼事或到什麼地方不可。而且,我還有個挺像樣的理由:希望在這與台灣截然不同的國度裡,得到下一本書的靈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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