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大哥是誰?」大師兄臉上戒備又起。墨莊和白莊不同,莊裡成員複雜,個個功力高深、且殺人不眨眼,萬一誤殺哪個凶殘高手的弟弟。那下場肯定不只門派被滅,連門裡一百零八名家眷親族都將死無全屍。
「我大哥是白春留,你不知道嗎?他的性子你們也清楚,絕不容許有人在他眼皮底下為非作歹……全都不准出來!」帶笑的語氣說到一半,突然厲聲大喊。
千銘門的師兄弟嚇一大跳,連忙左右張望,沒看見其他人。
「冬三,你想騙我有埋伏?白莊四個兄弟,各以季節命名,叫『冬』的那個排行老四,這是全江湖人都知道的事。你叫冬三而非冬四,絕不可能是白春留的么弟。」
「你說不是就不是吧。現在你想怎樣?要殺還是要走快點下決定。我雇來混入白莊的大批手下早已耐不住性子,只要我一聲令下,立刻就衝出來大開殺戒了。」他微笑說完,聽著徐望未在他耳邊小聲說了幾句,他回頭瞥了密林一眼,眉頭不覺皺起。「你說林子裡還有別人?」他低聲問道。
「至少有七個腳步聲,有帶傢伙,跟這兩人不像是一夥的。」她以同樣的音量答著,「我們回莊裡請白莊主幫忙吧,你背上的傷得趕快止血。」
「我是寧可死在外頭,也絕不連累白春留。徐姑娘,等那兩個蠢人討論出結果,我想辦法引開他們的注意,你就趁機回莊……不,不能回去。
後門一開,裡頭的人看見外面的情形,不來幫忙說不過去,但我不准他們插手冬三和江湖人的事……」他閉上眼,在一片黑暗中描繪遠城的地圖,企圖從中找出自白莊出城的最短路徑。「徐姑娘,你能跑嗎?」
「不能。他們的目標是你不是我,不如我留下,你一人逃命也容易些。」
「你說的有理,可惜我辦不到。我背你跑吧!」他緩慢張眸,盯著千銘門的兩個笨蛋,他們也發覺林子裡傳出怪聲,正在討論是要殺了冬三和女人,還是應該先逃命。這是絕佳的機會,兩方人馬一對上,他和徐望未就能逃出生天。他往前半步,微彎下身,道:「上來!」
「你背上有傷……」
「閉嘴,快上來!」
徐望未抿著嘴,瞪向那還在冒血的背。她想起這男人不但沒耐性、嘴巴壞,還很霸道,自己認定的事,不管別人怎麼說,想做就會去做……她慢慢爬上他的背,勾住他頸子。那道傷口既深且長,她根本避不開,碰了滿手血濕,他背上肌肉明顯縮了一下,她卻沒聽見半聲痛呼。
「失禮了。」白冬蘊把兩手伸到背後,鎖住她的腳防止她滑落。「徐姑娘,你放心,我一定讓你平安無事回到白莊。」
可我一點也不想回白莊……她在心裡嘀咕著,沒在這關頭跟他辯駁。
第4章(2)
當那七名大漢終於走出密林,千銘門的師弟驚嚇喊道:「大師兄,林子裡真有埋伏,咱們被冬三騙了!」
大師兄猛地轉頭,這一轉,力道太猛把脖子扭了。
「冬三,納命來!」
好不容易走出密林的一夥人中,為首的長髮胖子持長棍往千銘門扭了脖子的大師兄殺去,大師兄來不及辯解,連忙使出看家本領千銘刀法,一時間,刀光棍影交錯,場面一片混亂。
白冬蘊看準時機,低喊了聲:「抓穩了。」隨即如箭矢一般彈射而出,目標正是以困住所有人的荊棘密林。
千銘門師弟眼力好,認出亂飛的棍影當中,刻了一個「勝」字,大喊:「是勝火幫!大師兄,冬三是勝火幫的人!」
長髮胖子以為千銘門師弟在為冬三狡辯,遂大聲罵道:「你這臭小子還想誣賴我們?冬三是勝火幫至大仇人,我現在就殺了你這唯恐天下不亂的混帳東西,替全江湖人出一口氣!」
「老子才不是冬三,老子是千銘門大弟子朱大邦,那邊那個抱著一個女人的傢伙才是冬三,勝火幫的混蛋,你打錯人了!」大師兄一邊揮刀擋棍,歪著脖子用力吼道。
「這裡哪來的女人!冬三,你說你是千銘門的人,那正好,勝火幫與千銘門也有仇,照打!師弟們,全部給我上!」長髮胖子喝道,身邊六個持棍的小師弟齊聲應喝,將千銘門師兄弟團團圍住。
「王八蛋!就跟你說旁邊那個才是……人呢?」朱大邦忍著脖子痛,硬是轉往剛才一男一女站的位置,果真空無一人,再轉而看向自家師弟。
師弟一臉無辜,指著身後大片荊棘密林。「我剛剛就想說了,冬三背著他的女人,往林子裡跑了。」
「混帳東西,怎麼不早說!」瞥見亂棍不長眼攻來,朱大邦彎身閃避,抓著師弟鑽出入牆,迅速追上前。
勝火幫的師兄傻眼一陣,沒想到冬三的輕功這麼好……「不對,快追,別讓他們跑了!」
一行七個人,咚咚咚地跟著鑽進密林去。
她沒騎過馬、沒坐過車,她爹也不是武人,沒人告訴過她讓人背著跑會這麼不舒服。四周景物一直退後,兩幫人馬互罵的聲音也愈來愈遠,她極力忍住頭暈反胃,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四公子,前面有間老廟,咱們去那裡休息一會兒吧。」
白冬蘊腦子已亂,只記得要快跑,不能讓那群混蛋追上,直到她第三次拍看他的肩,他才停下來。「徐姑娘,你耳朵……那些人……」背痛,又喘,讓他一時之間連句話都說不完整。
「大概是追丟了。四公子,咱們先到廟裡躲躲,我耳力好,他們要追上來,我立刻告訴你。」
「好,先躲躲……」他痛得眼花模糊,只能順著她指的方向,往破舊的老廟走過去。
一進廟,關了門,她立刻跳下地,剝開他的衣服。他的理智還沒跑光,及時壓住她的手,沉聲問道:「你做什麼?」
「我幫你包紮傷口。你放心,我爹是藥師,這種小傷我沒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