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花好月圓
上一章 目錄 下一章
白天 黑夜

第 23 頁

 

  「白四季愛貓兒?這種事我怎麼沒聽過。」

  「這畢竟是私人的事,哪會四處宣揚!要不是千銘門和勝火幫的人跑到白莊後面那片林子大打出手,嚇得那隻小貓兒逃出莊去,我看就連冬三那小子也挖不到這秘密。」

  「千銘門和勝火幫跑到那種地方打什麼?那林子不是挺危險的嗎?」

  「還不是為了冬三!千銘門假裝要委託冬三查對手的秘密,時間到了卻躲著不出面,待冬三等得不耐煩離開才跟上去,想藉機挖出那傢伙的底細,誰知冬三精得要命,早就發現有人跟蹤他,因此故意往白莊走,要陷害千銘門惹上白莊,而千銘門只顧著跟蹤冬三,沒料到勝火幫的人早在密林等著,這兩幫人不知何時結了仇,一碰上,不打說不過去,那狡猾的冬三郎見這兩幫人打得興起,也不插手了,拍拍屁股就這麼溜了,結果這兩幫人白打了一架,還連累了白莊,白春留為了抓回那貓兒,至今弄得焦頭爛額呢。」

  「……這位老兄,你很清楚嘛!難不成你是冬三雇來的人,專門在各大茶亭散佈謠言的?」

  「我呸!那小子根本是腦子有毛病,誰要跟他扯上關係!老子會知道得這麼詳細,自然是憑真本事……」

  暗色衣袍的男人聽著那群江湖人把近來發生的大小事都說上一遍,直到他們有話說到沒話聊,開始聊起白莊那貓兒的品種、去年的月亮有多圓等無關痛癢的話題,才提步往對街的小巷子走去。

  小巷幾無燈火,全仗天上明月照路,他走得很慢,那速度與他外貌的年紀不太相襯,明明是個年輕俊美的男人,走路卻像烏龜在爬似的,還沒走到目的地,前方某間民宅裡頭正等著他的人,終於耐不住性子,奔出來相迎。

  「烏公子,您總算回來了!」中年婦人一見到他,笑瞇瞇地上前招呼著。

  被喊成烏公子的男子,回以淡然有禮的輕笑,道:「今天也麻煩你了。」

  「不麻煩不麻煩,只是,烏夫人還是沒醒來,這可怎麼辦好?」

  「有我看著,不礙事的。」他將右手提著的東西,連同幾錠碎銀,一併交給中年婦人,溫聲說道:「這一帖藥的煎法跟前幾次相同,煎好了喊我一聲,我先回房去看看她。」

  「是是,對了,烏公子,您的背傷也該換藥了吧,要不要我去叫我家那老頭兒過來幫忙?」

  「這就不麻煩了,我背傷已好了大半,多虧你們幫忙。」

  「哪兒的話,我還沒謝您治好我家老頭兒的腰痛呢!他半年前閃了腰,給城裡的大夫瞧過好幾次,老是治不好,沒想到烏公子一帖藥就靈了……烏公子,您真的不是大夫嗎?」

  「我連我家夫人的舊疾都治不好,哪敢自稱是大夫呢!大叔的腰傷能治好,是兩位善心大發,願意收留我和內人,才會好心有好報,我開的那帖藥,其實也不算什麼。」他溫溫笑著,把功勞全推給那婦人和她丈夫,不意外看見婦人的臉頰更紅了。「大娘,我擔心我夫人的情形,先告辭了。」

  中年婦人輕應了聲,依依不捨地轉入廚房煎藥去了。

  男人繼續用他那蝸牛似的步伐,走進後方的小睡房,將油燈點著後,隨手把門關上,火光照在他臉上,雖然還是一樣的俊美,那所有的溫和柔軟,瞬間不見蹤影。

  他本來就不是一個溫柔的人,但要學個幾分像,也不是太難事,一張好的皮相加上溫柔有禮的言談,走到哪兒都吃得開,難怪有人寧願把心緒憋成內傷,也要端著那張溫柔臉,享受世人癡迷的目光。

  多累啊!那傢伙,幸好老爹沒把莊主大位傳給他,要不,悶也悶死他了。

  他把左手提的東西放在桌上,慢慢慢慢地走到床鋪邊,床上躺著一個女人,雙眸緊閉、面色死白,要不是微弱的呼息持續不間斷,早讓人當成屍體挖個洞埋起來了。

  「真能睡……」他坐在床沿,一手輕觸著那冰涼的頰面,當日他及時把藥塞進她嘴裡,她也確實吞下那藥丸了,就算會有瞎眼虛軟的後遺症,也不該昏睡這麼久,遲遲醒不過來,明明上次她發病,只睡下一天就能下床走,被他氣到吐血昏迷,也只多睡了兩天,這一次實在太古怪,她已昏睡超過六天了。

  六天之中的頭兩天,連他本人也是累到虛脫、奄奄一息昏睡在床,幸好他在意識散盡前,及時抓到兩根浮木救命。

  六天前,她體內劇毒發作陷入昏迷,他原想扶她找間客棧休息,但因為先前跑得太拚命,體力幾乎消耗殆盡,雖然還醒著,卻連一絲力氣也使不出來,正當他無計可施,抱著她逐漸降溫的身子乾著急時,這屋子的女主人和她的獨生子剛好路過,見到面色蒼白的他和渾身是血的徐望未,問也不問,就讓她兒子幫著扶他倆回塚去。

  才進門,那婦人的丈夫就破口大罵,先罵她拖拖拉拉,買個藥買了大半天,再罵她多管閒事,沒事撿兩個廢人回家浪費米。

  他聽得心裡不高興,卻也明白他非常需要這一家人的協助,忍怒地陪笑臉道謝,見那脾氣差的大叔邊罵邊扶著腰,他舉手之勞幫大叔看了腰傷,把拖了半年的病痛一夕治好,還不收半毛錢,這下,婦人和她兒子感激得要命,一家之主的大叔也不敢再多吭一聲,就這麼讓他和徐望未住了下來。

  當那大叔問著他的來歷及他和身邊的女人有何關係時,他本想假稱是兄妹,但這家的獨生子一見徐望未的美貌,一雙眼兒都直了,只差口水沒滴下來,他見狀,心頭莫名不悅,便改口說是夫妻,他帶著病妻求醫途中過劫受傷,徹底阻斷那渾小子對徐望未美色的覬覦。

  也幸好他說兩人是夫妻,才能光明正大與她同住一房,不分日夜照顧她。

  這是非常時期的非常手段,絕不是他對這女人起了異心……這幾日,他不只一次在心裡這麼對自己說著。

 

上一章 下一章
返回封面 返回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