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花好月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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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2 頁

 

  那白衣男子正是白春留,他慢步朝前走去,面上笑容溫潤,不眨不躲的眸光裡隱著激動,垂在兩側的手指輕微抖著,像在克制些什麼。

  「冬蘊,幸好你沒事。」

  那聲音平靜一如往常,只有徐望未聽出他的語尾也是輕微抖著,他心情一定很激動吧?巴不得立刻撲上去抱住他親愛的小弟,偏偏在人前他得端住身為莊主的架子,雖然她不是很想再見到這個人,但見到他,就等於白冬蘊的身體有人照顧了,這讓她忍不住想笑了。

  一定是她爹聽見她的心願,設法讓這人來接白冬蘊回家的吧。

  白冬蘊瞪著自家大哥那過分平靜的笑容,以及那雙藏著澎湃熱情的眼眸,頓覺無比刺目,忍不住撇開眼,沒好氣地回道:「我還能出什麼事。」

  不過是被不入流的江湖混蛋砍了一刀,不過是帶著白春留心愛的女人一塊逃命……思緒一頓,連忙甩開她的手,避嫌似的迅速跳離三大步,支撐的重心忽然改變,令他身形些微不穩,離他極近的若涼反應不慢,及時伸手撐住他。

  徐望未莫名其妙被甩開,不受控制地一頭撞上廟牆……前的某具溫熱軀體。

  「望未,你還好嗎?」溫暖的柔音近在咫尺。

  她站穩腳步,暗自慶幸此時她的眼是全盲的,要是讓她目睹白春留從她家裡走出來,肯定會誤以為死人復生,被他活活嚇死了。

  「我沒事。」她輕聲答著,下意識退開半步,與他保持距離,「倒是四公子為我挨了一刀,傷口很深,到現在都還沒好呢。」她非常擔心地說道。

  白冬蘊冷哼一聲,道:「不過是小傷罷了……若涼,你住手!」刷的一聲,他衣服被人撕破了。

  「留主,徐姑娘說的是真的,四少爺背後的傷很嚴重啊!」若涼一手在四少爺的裸背上東摸西揉的,這觸感真不錯:另一手抓著破爛的暗色外衫,驚嚇不已地鬼叫著,隨即感覺到有人用力掐著他的脖子,讓他更用力地叫道:「哇!要死了要死了!留主,四少爺力氣還很大,不礙事啊!咳咳、咳咳咳咳咳……」

  白春留忍著笑,輕斥道:「若涼,徐姑娘在呢,你把冬蘊的衣服撕了,要她一個姑娘家目光放哪兒。」

  「沒關係啦,留主,那女人成瞎子了,就算我連四少爺的褲子都脫了,她也是什麼都看不見……哎唷!」又被人敲了一下腦袋。

  這兩人簡直是存心要害她在黑暗裡妄想某個美男子的無邊春色……那人的背,她不但看過,也摸遍了,雖然那時光源不足,看得不很清楚,光是掌心碰觸到的柔滑觸感,就夠讓她回味……不,是尷尬到底了。

  「望未,你的眼?」

  「是暫時的,過幾天就好了,白莊主千萬別放在心上。」她連忙說道,聽見一旁的白冬蘊又發出輕哼聲。

  老是哼哼哼的,該不會是鼻子有毛病吧?她胡亂想著。

  「你放心,我已經請了幾位名醫在莊裡等著,一定能治好你的。」

  「不是幾位名醫,是幾十位,差不多要把客院住滿了那麼多人啊!」

  若涼忍不住插嘴。

  她傻眼了,原來白春留瘋癲的程度不下於白冬蘊,白莊是一個專出瘋子的地方,一次請來幾十位名醫,就為了治她一人的病?這也未免太誇張了一一

  「沒有那麼誇張,若涼,你再亂說話,把望未嚇跑了怎麼辦?我可不知道還能上哪去找她啊。」

  此話一出,白冬蘊立即瞇起眼,問道:「你們怎會找到這種地方來?」

  小荒村既偏僻又荒涼,離遠城更是十萬八千里,連他都是幾天前才問出這裡的,這傢伙怎會比他們還早一步抵達此地?

  白春留眉目含笑,道:「你帶著望未一起走,我猜想也許你們會到她家裡走一趟,就過來看看,也真巧,還真讓我遇到人了。」

  「你早就知道徐望未住這裡?」

  「也不是,我只是來碰碰運氣,沒想到她真的是……」一頓,柔聲道:「是我想的那人的女兒。」

  徐望未渾身一抖。

  白春留接著又道:「冬蘊,徐姓藥師的女兒,難道沒讓你聯想到什麼?」

  白冬蘊聞言,猛地一震,用力掙開若涼的攙扶,急奔到徐望未面前,揪住她衣襟,怒聲問道:「你是徐連生的女兒?」

  雖然襟口被人抓住,讓她有點喘不過氣,她還是努力面帶微笑,非常冷靜地說道:「只是養女而己,不是親生的。」所以別這麼激動,她快被掐死了!

  因為怕徐連生遺留下來的東西藏有關於白春留身世的隻字片語,搜索她家的任務由白家兩位主子一手包辦,原本自告奮勇要打掃的護衛若涼,被主子們送到外面負責保護她。

  雖然這份差事簡單又輕鬆,但先前跟留主,一塊兒進屋去時,他親眼看見裡頭積灰有多深厚,讓白莊兩位金尊玉貴的主子在灰塵屋裡找東西,他是既心疼又過意不去啊,偏偏主子的命令他不得不遵從,只能乖乖站在墳墓旁邊,眼巴巴地偷覦著屋裡忽隱忽現的人影。

  「地上的灰塵都厚到可以種菜了啊,為什麼不讓我先打掃過再進去?究竟是什麼重要的東西,需要兩位主子一塊兒找?徐姑娘,你心裡可有眉目。」

  他是一個靜不下來的人……在執行守夜任務時除外,既然旁邊坐著一個會說話的人,要他閉嘴空等,實在很難受啊!

  徐望未坐在與若涼相隔兩步遠的另一塊大石頭上,兩手緊抓著她的舊布包,淡應了聲:「我不知道。」

  這聲音好冷淡啊!若涼不由得轉頭看去,她身上穿著質料普通的暗色衣裙,肩頭披著同樣暗色的厚披肩,淺色長髮成一束,襯得那張偏白的臉更顯空靈剔透,好像一個不小心就會破掉似的,她一雙眼明明是全盲的,卻仍是直盯著小舊屋,要不是他眼睛夠利,一眼看穿她的目光渙散無神,還真會誤以為她是個普通正常的明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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