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智淵連做了幾個深呼吸,要自己冷靜下來,他指著牆上的照片,向高澤說出他從昨天一直憋到現在的疑問,「跟蹤的歹徒就是鄭瑞傑,他從樂樂小的時候就在她身邊了,院長你看,這些照片裡的樹林、山上的國小操場、蕩鞦韆、樂樂穿的……你不覺得有一種熟悉感嗎?」
「你是要說,就像你妻子在催眠中描述的景象?」高澤已經聽王智淵說過道館職員劉明榮是偽造的身份、還有近來恐嚇她的事情,他檢視牆上貼滿韓家樂童年的相片,提出合理懷疑,「鄭瑞傑應該和你妻子九歲時的遭遇有關。」
王智淵臉色鐵青,著實懊悔昨天他為什麼要接唐靜的電話,為什麼沒有守在韓家樂身邊!
他怒瞪著這些偷拍的照片,有一件事他始終無法理解。「如果那個變態跟樂樂九歲時的遭遇有關,現在樂樂都長大了,不是小孩子了,他為什麼還要在她旁邊?為何大費周章的混入道館這麼長時間都不發作,偏要選在這時候來恐嚇傷害樂樂?」
「我想,此人當年被你妻子的爺爺阻斷了慾念,若非強烈執迷,他也不會再次接近你妻子。」高澤思考片刻,試著用醫學角度解釋,「對於心理異常的人而言,透過跟蹤偷拍他迷戀的對象、接近她身旁而不被她認出來,甚至獲得跟她親密的感覺,能帶給他更大的興奮和刺激,因為這種愉悅的滿足,讓他減少邪惡念頭,能夠長時間的不發作也
說得通了,可是總有引發其犯罪的臨界點,我看到引發他憤恨不惜犯罪的臨界點,就是你。」
聞言,王智淵震驚不信。「你說……是我?」
高澤點點頭,將視線移到另一面牆上的照片。「你看,這裡有這麼多偷拍你跟你妻子相處的照片。」
他再指向桌上那些拼貼而成的恐嚇信,還有少數手寫的字跡,一筆一劃用力到幾乎穿刺紙張,寫滿仇恨王智淵的語句、對韓家樂的偏執形容和著迷。
「這些字句都不停的說從你出現之後,他所謂的白雪公主已不屬於他,對她的警告無用,他就會使出更激烈的手段,重新拿回控制權……」
「所以那個變態畜牲會綁架樂樂,全是我害的?」王智淵緊皺眉頭,自責害她遭受危險。
「這不是你的錯,絕對不要自責。」高澤拍了拍王智淵的肩膀,安撫道:「對鄭瑞傑這種心理異常的人,就算沒有你,也還會有別的原因,驅使他對看中的對象下手,只不過是時間早晚的問題。」
「不管怎麼說,那個變態甘冒身份曝露的風險也要抓走樂樂,原因都是我!」王智淵表情痛苦。「你說樂樂她……她現在安全嗎?她到底在哪裡?」警方已經搜查過鄭瑞傑從以前到現在待過的地方,但都沒有找到兩人的下落。
高澤又環視了房內一圈,推論道:「這些偷拍的照片中,以你妻子九歲樣貌和當時生活的環境最多,還有這個盒子裡的蝴蝶結髮箍、白色裙子,在心理學上是一種儀式……
「鄭瑞傑在十三年前被打斷的迷戀,現在可能借由綁架你的妻子,想要重現當年的場景,來完成他沒有做完的事。」高澤注視牆上小女孩的照片,沉吟道:「過去我曾經協助警方偵破類似的案件,後來是在受害者初次被拐走的地方找到犯人。」
「院長,」王智淵忍不住插話,「你的意思是,鄭瑞傑把樂樂抓到棲鳳山上?」
「很有可能。」高澤點頭,只是這一次鄭瑞傑再度抓住韓家樂,不知道會對她做出什麼可怕的舉動,但是他不想多說這些讓王智淵擔憂,只提醒道:「為了她的安全,我們得快點找到她。」
「棲鳳山?」警察向高澤詢問詳情之後,刻不容緩,急忙打電話聯絡搜查人員。
韓家樂一直昏昏沉沉,無法集中意識,也不知道她被困在這裡多久了。
雖然全身的麻痺感比之前舒緩許多,也能發出比較大的聲音,但她還是沒有力氣移動,她懷疑劉明榮在給她的食物裡下了什麼藥,她不敢再吃,寧可餓肚子,卻抵不過口渴,喝了他送來的水,又陷入昏睡。
等她再次醒來,黑暗恐怖依舊,令她作嘔的人還是在旁邊,現實逼她不得不信,綁架她的歹徒就是大師兄,跟當年的竟是同一個人!
他像是玩芭比娃娃的對她,拿來幾套蝴蝶結蕾絲紗公主風的衣裙和頭飾往她身上披掛,又將她擺出各種他想要的姿勢,她以為自己完蛋了,幸好到目前為止他並未真正對她做什麼。
可是未知才是最可怕的,韓家樂不知道他究竟想做什麼,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會玩膩,要是他突然想要對她動手,她真的沒有把握可以逃得了。
「你知道嗎,我為了再次接近你,刮去鬍子,努力練習改變聲調和語氣,以全新身份瞞過韓旭森、進入道館,當我發現你已經不記得小時候的事情,過來抱著我、笑著叫我大師兄時,我真的好興奮,這是我從來沒有感受過的刺激!」鄭瑞傑貼在她耳邊,邪笑著說道。
韓家樂強忍著噁心感,死命瞪著他放在她肩膀上的手。
他仍逕自說個不停,說他有多喜歡她;說那天他們相遇之後,她為了他剪短頭髮改變穿著,全是在回應對他的愛,說韓旭森是個阻礙,可是就連老天爺也幫他,韓旭森死了,讓他可以名正言順的待在她身邊;說他們歷經十三年的甜蜜,是注定要在一起的伴侶;又說他還是喜歡她長髮的模樣……
她聽得都快吐出來,就算只是一秒鐘她也不想和這個變態神經病共處一室!
「小師妹,你怎麼不再叫我大師兄……叫啊。」
韓家樂叫不出來,只想躲開他噁心的呼吸聲。
「你是我的啊,你明明愛著我,為什麼又要去勾搭別的男人惹我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