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連逍見眾人不停手,一個招手命手下上前分開。瞥眼間,竟看到紀天遙也在人群之中與人拳來腳往,不禁又驚又怒!原來這場是非和這個惹事精有關係!
紀天遙正要給高家護院一記拳頭,忽然領子被人向後一扯,頓失重心,向後踉蹌兩步。她回頭怒道:「哪個臭小子壞你爺爺好事!」只見霍連逍含怒地瞪視著她,登時酒醒了一半。
「大哥……你怎麼來了?」如同老鼠見到貓,她氣勢餒了。
「我倒要問你,你在這兒做什麼?」她一張口,他就聞到一股濃濃的酒氣。
霍連逍掃了一眼她身上的男子裝扮,心中微怒:這樣就到醉仙樓來買醉尋歡了?你有沒有自覺自己是個女兒身?
「我就……」紀天遙忽覺自己幹嘛見到霍連逍就像見到天敵一樣,她又不是打家劫舍的江洋大盜,來醉仙樓她可是按照規矩付了銀子的。腰桿一挺,打了一個酒嗝,瞠眼道:「大宋律法有規定我不能來醉仙樓喝酒嗎?」
「你要喝酒便喝酒,幹嘛和人打架?」霍連逍更加來了氣。
「還不是那個臭小王爺跟我搶青青姑娘,明明是我先來的,他硬要把青青姑娘帶走,當小王爺就可以仗勢欺人嗎?」
高雲鶴本來在一旁負手觀戰,見霍連逍來了,傲然道:「喂!開封府的捕頭是嗎?來得正好,把這個臭小子給我關到開封府大牢裡,好好賞他幾十杖,給我往死裡打!敢欺到我高小王爺頭上,分明是不想活了!」
「我先賞你幾拳再說……」紀天遙握起拳頭,還未舉起,霍連逍將她往身邊一拉,用力握住了她手腕。
「小王爺,既然雙方沒事,不如就此大事化小、小事化無,各退一步如何?小王爺在醉仙樓爭風吃醋和人打架,傳出去總是不大好聽。」
「沒事?」高雲鶴從鼻孔裡哼出一聲,指指站在身後的幾個隨從。「你說這叫沒事嗎?」有的眼睛烏青,有的折了手臂,傷兵敗卒,好不淒慘。
霍連逍可沒有心情去讚美紀天遙的三腳貓功夫還挺管用,居然把小王爺的手下打成這樣。對紀天遙斥道:「還不快向小王爺賠禮謝罪。」
「我又沒錯,為什麼要賠罪?」紀天遙眼一翻,嘴唇翹得老高。
「你還嘴硬?」霍連逍氣極,舉起右掌。
紀天遙瞪著他停在空中的手掌,他竟要打她?心中好生委屈,一股硬氣哽在胸口,挺胸道:「你要打我是嗎?對!我就是不受教,專門惹是生非,你有本事就打死我好了,省得給你找麻煩。」
霍連逍又氣又著惱,緩緩放下右掌,忍著氣道:「你好好跟小王爺道個歉,畢竟是你打傷人家。」
「如果我不道歉,你就要把我送進開封府大牢嗎?」紀天遙眼睛睜得大大的和他對視,臉上滿是忿忿。
霍連逍心中暗歎,為什麼她就不能理解自己的這一番苦心?民與官鬥,討不了好的絕對是她。
「你就聽我一句,跟他賠個不是。」附在她耳邊悄聲道。
可惜紀天遙酒令智昏,既怨霍連逍拒婚的無情,又氣他不問是非黑白,一意要自己低聲下氣去跟高雲鶴賠禮,益發跟他槓上,揚聲道:「我偏不要!要道歉也是他跟我道歉。」推開霍連逍,捋袖就要上去打得高雲鶴教他爹娘識不得。
「天遙!」
在開封,高雲鶴素來是橫著走的,哪裡聽過這樣大逆不道的話,氣得臉色發青。但見他來勢洶洶,剛才自己見識過他的身手,自己帶來的隨從都打不過他,不禁心裡有些怯意,往後退了幾步,躲到隨從身後,哇哇大叫:「喂餵那個開封府的捕頭,你們杵在那兒幹什麼?!沒見有人要對本小王不利嗎?還不快點把這個小子給抓起來?!」
紀天遙右拳正要揮出去,霍連逍手搭她右肩,往下一壓,一股大力阻住她的去勢。紀天遙回頭怒道:「你就只會欺負我!」
「你酒喝多了,冷靜點。」
兩人正在拉拉扯扯,忽地一劍往紀天遙背後刺來,這距離實在太近,又是忽然而至,等霍連逍發現已經不及,想也不想,一個大步橫在紀天遙身前,嗤的一聲,胸前一痛,長劍當胸刺入。
這一劍正中霍連逍胸口,偷襲的高雲鶴嚇了一跳,自然而然回手一拔,噴出的鮮血立時染紅了霍連逍胸前大片衣衫。
顏雨恩驚叫了一聲:「霍兄!」紀天遙餘下的幾分酒意全被嚇跑了。
霍連逍神情痛苦,慢慢倒下。紀天遙嚇出淚來,連忙扶住他。「大哥!你怎麼樣?」
霍連逍痛楚不堪,道:「你如果叫我一聲大哥,就要聽我的話,別惹事……」
紀天遙見霍連逍胸口中劍,早就後悔不迭,淚流滿面道:「大哥,我錯了,我以後不再淘氣了,我都聽你的話,好嗎?大哥,你不要死!」
霍連逍擠出一絲微笑。「你答應我的,可不要說謊騙我。」
紀天遙忙連連點頭。「我都聽你的!我都聽你的!如果我再胡鬧,就叫我一輩子見不到你。」眼中淚如泉湧。
霍連逍胸口疼痛,這時再也支撐不住,暈厥過去。紀天遙只嚇得魂飛天外,摟住了他,嚎啕大哭:「大哥!」關心則亂,只知道抱住他。
還是顏雨恩比較鎮定,忙喚道:「小二,快去找大夫,快!」一言驚醒夢中人,紀天遙忙抹去眼淚,喊道:「叫我家車伕去請鄒大夫!」鄒大夫是卸任御醫,在城西開業,和紀家頗為交好。
高雲鶴什麼時候走的已經無人知道,醉仙樓出了這等事,老鴇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不住跳腳。此刻紀天遙顏雨恩心繫霍連逍傷勢,也無心管到這些雜事,還是顏雨恩臨危不亂,顧慮霍連逍傷重不宜移動,包下左右三間廂房,將一干人等全都請走。
約莫過了兩盞茶時間,鄒大夫被請到醉仙樓,旁邊還有個小童提著藥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