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不一定,平川的土質貧瘠得什麼都難栽活,只有不黍勉強栽植得了,所以當地要是有了酒樓,必定需要食材,從睢縣或廣縣都方便食材運輸,還有布匹、馬車和各式工具,一個百廢待舉的窮城鎮,什麼都缺,隨便一種買賣都做得成,好比……陳老闆,你的鐵鋪子可以改打一些挖礦所需的鍬或磨具等等,如果需要的話,我可以幫你牽線。」
被點名的陳老闆感動得險些涕泗縱橫,不敢相信他竟然知道自己,更不敢相信他竟願意幫他小小的鐵鋪子牽線。
「馮二爺,別只看顧著陳老,咱們也需要你提點牽線的。」一群人呼呼喳喳,莫不盼望他能指引一條路。
文又閒在旁聽得一愣一愣的,暗惱自己這段時日沒有好好巴結馮玨,要說布匹,文家也有布莊啊,要是有他牽線……不不不,他要的不只是牽線而已,他要的更多,光只是布匹的利潤,他壓根不看在眼裡。
只要他能讓馮玨和方靜予在一塊兒,屆時他想要的還怕無法手到擒來?
然而,近來也不知道馮玨是怎麼著,雖然常到方靜予的院落走動,找的對象卻變成了芝蘭,這……看上芝蘭,對他一點好處都沒有。
他想了想,心生一計,立刻將春煦喚來,對他附耳交代了幾句,春煦便領命離去。
筵席進行到一半,文又閒瞧見芝蘭偷偷摸摸地來到馮玨身邊,兩人狀似要相偕離開,他不假思索地擋在馮玨面前。
「文二爺這是……」馮玨涼涼地睞去一眼。「馮二爺要是倦了就早點回去歇息,芝蘭,你到廚房幫忙去。」他是絕不會讓這兩個人湊在一起的。
芝蘭無奈地看了馮玨一眼,抬手撥發時她的袖子滑落一截,教文又閒瞧見她戴在手腕上金光閃閃的雕花鐲子,上頭甚至還鑲著他沒瞧見過的寶石。
難不成是馮玨賞她的?
不過就是個丫鬟,哪裡需要如此大手筆?
「文二爺,芝蘭是文大夫人的丫鬟,我跟文大夫人借調她,這樣不成嗎?」馮玨狀似帶著幾分酒意笑問。
「成是成……」
「那就好,煩請文二爺讓讓,我有幾分醉了,想讓芝蘭扶我回去休息。」
馮玨懶得再理會他,推開他,讓芝蘭扶著他離去。
文又閒急得跳腳,卻又無力阻止。
「二爺也真是的,奴家不過是扶著你回房歇息罷了,犯得著這般大驚小怪嗎?」回房路上,芝蘭低聲咕噥。
「你家二爺有意要撮合我跟你家夫人,自然不喜你太靠近我。」
芝蘭難掩驚詫。「馮二爺看上夫人了?」
「這個嘛……不管怎樣,她確實是個美人,對不?」
芝蘭瞅著他的笑臉,突地掀唇冷笑,「是啊,她是個美人,可是卻是行為不檢。」
馮玨眸色一黯,卻輕掀笑意。「芝蘭,你好大的膽子,竟敢說自個兒的主子行為不檢,這要是沒有真憑實據,你可是會挨家法的。」
她朝他笑得嬌媚。「我不怕,你會保護我。」
「可你也得要有依據,否則我怎麼保護你。」他耐性十足地誘導。
「真要說證據是沒有,可是這事不管怎麼想就是古怪,二夫人找我問過多回,我也只能說真是不清楚。」
「什麼事?」
芝蘭看看左右,將他拉到轉角處,方便瞧見兩方是否有人走來,壓低了聲音道——
「其實我家夫人曾經被二爺設局趕出府,然而四個多月後她又突然回來了,後來大爺仍籌備婚禮迎娶,接連又公佈夫人有喜,可問題是,我是夫人的貼身丫鬟,夫人跟大爺真有個什麼的,我會不知道嗎?更弔詭的是,在得知有喜之後,夫人的喉頭莫名出現了傷,大爺什麼都沒說,接下來,夫人卻像是變了個人,每每見了大爺就哭。」
馮玨聽著,回想起她曾說過喉頭的傷是她因為對不起文大當家所以自殘的,可芝蘭說她變了個人,難道說,她一開始真是不記得他的,是後來才想起來?
所以,她並不是在記得他的情況之下回到文家的,她……並沒有拋下他?
而,推測只是推測,有一天,他會要她親口證實他的猜想。
「總而言之,太爺和夫人別說成親前,就連成親後兩人都不曾同房,我怎麼想都覺得小少爺根本就是她在外頭懷的野種。」芝蘭幾乎是篤定地道。
野種?馮玨微瞇起眼,忍住想掐死她的衝動。
他的兒子竟被稱為野種?惱火的瞬間,卻也證明了文羿確實是他的兒子,總算不枉費這段時日他忍受她周旋在身邊了,不過……
「既然你都這般起疑了,怎麼你家二爺和二夫人卻沒揭開這件事?」
「沒有真憑實據要怎麼揭開?況且那個孩子像足了夫人,壓根瞧不見其他男人的影子。」
「所以你家二爺選擇用毒殺的方式對付他們母子倆?」這消息還是他前幾日才從她口中套出的。
芝蘭心急的扯了他的袖口一下,要他住口。「這事別在這兒說。」她嚇得只能用氣音說話,「如果讓二爺知道我把這事跟你說,我就死定了。」
「你怕什麼呢?趕明兒個,我在外頭買間屋子,你就搬到那兒,他還能對你如何?」接來他就將她囚在那間屋子裡,直到她願意點頭作證為止。
聞言,她笑得可甜了。「不管馮二爺要我做什麼,我都肯,可是馮二爺答應我的事情得要做足才成。」說著,她的小手貼上了他的胸膛,不住地想,哪怕只能為妾,也絕對強過委身二爺。
「那當然。」馮玨笑瞇了眼,不動聲色輕柔地拉開她的手。
文又閒的命令,她動的手,毒殺他的妻他的兒,如此蛇蠍女人,他怎能放過?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已算是他的仁慈了。
他忖著,突覺心口狠狠地顫了下,正覺疑惑之際,渾身像是著火一般,且這把野火燒得又狂又烈,直朝身下而去,教他不由得往後退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