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這事要解釋起來有點長,能否讓在下先請一位證人上堂?」
金柄權擺了擺手。
馮玨回頭向守在外頭的爾剛打了個信號,爾剛隨即請蒙御醫入內。
金柄權一見他,不禁笑問道:「這不是已經退休的蒙御醫?」以往他尚在宮中任職時,也曾經為了自家娘子向蒙御醫討過藥方。
王正清聽著,猜不透馮玨請個早已退休的御醫為證,到底是要玩什麼把戲?
「正是,許久不見了,金大人。」蒙御醫笑得和氣。
一旁的衙役趕忙到偏廳裡搬了張太師椅讓蒙御醫落坐。
「馮玨,你讓蒙御醫為證,到底是要證明什麼?」
「大人,這要話說從頭,元熙四年九月,在下前往疏郢城收租,路經頂平山腳時,救了個身負重傷的姑娘,在下將姑娘帶進莊子裡養傷,豈料姑娘醒來時卻沒了記憶……這一點,蒙御醫可以為證。」
「金大人,確實如此,當時那位姑娘因為傷在頭部,不只失了記憶,還時不時引發頭疼昏廞,為此馮二爺央請我過府診治,當時我發現姑娘除了身上的傷,體內還有毒。」
文又閒心一震,緊趴在地,假裝沒瞧見王正清噬人的目光。
「毒?」
「正是,那是附子毒,像是日日食上一點,毒症得待一定量時才會慢慢浮現。」
「金大人,現在說的是他倆私通一事,提及中毒與本案壓根無關。」王正清微惱出聲,要打住這毫無意義的交談。
金柄權雖不滿交談被打斷,可王正清所說不無道理,他只好再問:「馮玨,你說的那位姑娘與本案有關?」
「那位姑娘便是當時尚未成親的文大夫人。」馮玨不卑不亢地道:「在那幾個月裡在下確實是對她傾心,在不知她是否有婚配就……確實是行為出格了,而後來,她因為恢復了記憶,將我遺忘,回到了文家,而文大當家十分大度,為免她遭人議論,隨即決定成親,在得知她有喜之後,更將那孩子視為己出。」
身旁的方靜予聽得手心滿是冷汗,怕光是這一點,就足夠他身敗名裂。
「大人,他承認了,他確實是與家嫂私通!」文又閒忙喊著,哪怕話聲一大就痛得他齜牙咧嘴,但好不容易扳回一城了,他疼一點也甘願。
「大人,在下與她,是在她成親之前,在不知她身世之前,何來私通之說?」馮玨沉聲斥道,「而弔詭的是,今年,方氏之子文羿也無故中了毒,我送到蒙御醫那兒救治,蒙御醫,你那時跟我說他是中了什麼毒?」
「附子毒。」
文又閒神色大變地吼道:「大人,這事與他跟家嫂私通無關,他剛剛已經承認……」
「放肆!衙掌豈容你喧鬧,再喧鬧本府就掌嘴!」
文又閒聞言,嚇得趕緊閉上嘴。
「大人,今年夏末文大當家死了,明明仵作驗屍寫明是中毒而亡,疏郢城王知府知情卻未審理此案,更巧合的是,文大當家也死於附子毒,在下特地請來仵作為證,還請大人明查。」馮玨伸手往門外一指。
第十五章 釐清真相(1)
「堂下何人?」
「小的是疏郢城府衙的仵作蔡三郎。」仵作跪得直挺挺的,無視王正清射來的目光。他早就看不慣王正清的所作所為,既然馮玨說只要他照實說就能嚴辦王正清,他自然是挺身而出。
「當時是由你相驗了文大當家的屍體?」
「正是。」
「死因為何?」
「文大當家的屍體上出現了異常的紅點,所以小的以銀針直入血脈相驗,確定是毒無誤,再見其人死時的面貌偏紅潤,故而推算是附子毒。」
王正清撇唇冷哼了聲。「金大人,此名仵作早已離開府衙多時,如今突然出現在盡天府的府衙上,實在是教人不得不聯想他是遭人利用了。」
「大人,小的所言句句屬實,若有半句虛言,小的必定不得好死!」蔡三郎氣得滿臉漲紅,指天立誓。
「這種誓言豈能做為證詞?」王正清涼涼地看著金柄權。
得了,這麼一丁點小把戲就想弄死他,他要連點腦袋都沒有,當年是怎麼成為疏郢城知府的,
金柄權摩挲著下巴的鬍鬚,明知王正清說的有理,可他心裡就是不舒坦,思索了下,隨即問:「蒙御醫,本府依稀聽人說過,人要是食毒一段時間之後就連骨頭都會因而發黑,不知道是真是假?」
被點名的蒙御醫不假思索地道:「確實如此,文大當家之死若是怕仵作驗屍有誤,可以重啟棺槨取其骨相驗便成。」雖然他不是仵作,但要知道他以往是在宮裡當差的,這麼點小事在宮中早就見怪不怪了,壓根不稀奇。
「既是如此,來人啊,帶著本府衙的仵作前往疏郢城,開棺驗屍!」
衙役應聲而去。
文又閒隨即道:「驗,確實是該開驗!草民早就知道家兄是死於中毒,但因為家嫂還帶了個孩子,不忍對她趕盡殺絕,所以才央求王大人別審理此案,可如今我已得知家嫂與馮玨私通又謀財害命,這口氣我吞不下去。」
馮玨睨向他,哼笑了聲,餘光瞥見馮玉正面朝自己笑吟吟的,一副看熱鬧的趣兒,教他微惱的瞪去。
「文又閒,將話說清。」金柄權怒道。
「大人,家兄的身子骨一直不佳,後來是親家將家嫂送進家門沖喜,許是沖喜真有效,家兄的身子骨愈來愈健壯,後來也能出門經商,打理生意,可是無端端地年初卻病倒了,甚至一病不起……這期間一直是家嫂照料著家兄,不管是三頓膳食還是湯藥全都是經她的手,家兄之死與她脫不了干係。」
馮玨看向跪在身側的方靜予,瞧她氣得直打顫。
「方氏,你做何解釋?」金柄權沉聲質問。
方靜予吸了口氣,回道:「大人,文二爺所言並非屬實,民婦在當年失去記憶之後,與馮二爺相許,而後恢復記憶回到文家,大爺待民婦如往昔,甚至執意迎娶民婦,如此大度之人,民婦怎可能對其下毒手?再者,民婦又要上哪去買附子毒,又為何民婦與小犬身上都中有附子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