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變成小富婆(1)
坐在花廳裡的落九塵正聽著下人回稟事情,一見陰曹進來,揮手讓下人退下去。
他打量著陰曹,見她卸了珠釵,只用三色髮帶編了辮子,得體又不失禮,身上一襲緹花軟雲緞褙子,上面繡滿白色小花,極為別緻好看。
她來了,他便讓人去傳膳。
「我們今天可是要去玉鳧閣?」趁著飯菜還沒上桌,她趕緊問道。
她師父看起來隨和,又知道她沒見過世面,因此很多地方都不挑剔,可郭軫師兄可提點過她了,他說師父是那種食不言、寢不語的人,也討厭人家沒有時間觀念。
很好,她昨天在酒樓可嘮嘮叨叨了不少話,今天又讓師父等了那麼久,希望他老人家不要生她的氣才好。
「用過飯自然會帶你去。」落九塵不怪她心急,她到府城為的不就是這個?
陰曹歡呼了聲,端起僕婦送上的白粥,夾起煎得嫩黃的荷包蛋,本來是放進自己碗裡的,隨即看見落九塵那什麼都沒有的飯碗,很狗腿的把荷包蛋孝敬了他。
「師父趕緊吃飯,荷包蛋配著熱熱的粥,最好吃了。」她一年裡可是難得吃上一回雞蛋,只有生辰時,三花神婆會替她煎上兩顆蛋,權當豬腳麵線。
跟著師父,吃好穿好,就好像自己也是有親人疼愛的孩子,她已經很滿足了。
老實說落九塵並不喜歡蛋,無論是任何形式的蛋他一概不喜,可是看著伏在自己碗上的荷包蛋,又看見陰曹一臉的期待,他思考了片刻,把蛋白用筷子剔了下來,把蛋黃又還給了她。
「你那身板,多吃點蛋黃補補。」
在一旁侍候的僕婦看得目瞪口呆,嘴巴張大了都不自知,至於小廝則是一副「我已經看過了」的識途老馬表情。
主子都這般「高齡」了,他們這府邸的確是該有個主母了。
至於出身,那有什麼重要的,重要的是主子喜歡。
用完飯,漱了口,落九塵遣退了一應下人,從寬袖裡掏出一疊銀票和一個金線蟠龍荷包。
「這是你那三兩大紅袍茶葉賣得的銀兩,總共五萬兩白銀,全部是京裡最大一家錢莊的銀票,另外我還兌了一些零碎的銀子,你要花錢也能拿得出手。」
他說得輕描淡寫,陰曹聽得心驚膽跳。
「你什麼時候……怎麼會有這麼多銀子?」五萬兩白銀,雖然就幾張薄薄的紙,但是那上頭蓋著的印、寫的數字……始,你把我那三兩茶葉吐出來!
「你不會是坐地起價吧,我不相信三兩茶葉能賣那麼多錢。」她用手指戳了戳那銀票,誰來打昏她?
這些銀子她就算想在樹城,不,府城買間鋪子,不只綽綽有餘,還能買上許多間。
但是,也就一個晚上而已,師父是怎麼變出這些銀子的?師父不像無塵還是始懂法術啊。
「我昨晚邀了幾個友人見面,他們都嗜茶。」一個一個身上削一點下來,五萬兩銀子便有了。
歷代以來,大紅袍便是稀世珍品,只有武夷山上少數幾棵,對於求之若渴的那些貴人而言,即便有銀子也買不到,他昨日一拿出三兩茶葉來,立即全都削尖了頭的競爭,他們競價起來,他便得利。
陰曹已經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她這幾年,覺得錢好難賺,連想填飽肚子都成奢望,誰想到始帶她去找到的茶葉能賣到這種高價?
始什麼都不說,但是他應該早知道這茶不是普通的茶,五萬兩,就算她什麼活兒都不幹了,吃喝玩樂,一輩子也花不完。
「這五萬兩銀子夠你買地,好好把那幾株大紅袍種上,來年茶葉收成可別忘了要送我幾兩嘗嘗。」陰曹那又驚又喜又不敢相信的表情讓落九塵很快樂,忙了一晚,看見她這樣的神情,他覺得很值。
「就算幾斤我都捨得,不,您以後想喝多少都包在徒兒身上!」她說得豪氣萬千,只差沒拍胸脯了。
「你說的,往後可別忘了。」
「君子一言……不,是淑女一言,快馬一鞭!」
「我記下了。」
當他們去到玉鳧閣的時候,人家剛剛開門。
古董鋪子一大早的哪來的客人上門,不到未時,鋪門一定是緊閉著的,不過玉鳧閣名聲大,也勤快,不同於府城的其它鋪子,午時初就開門,不只搜羅古董,只要值錢的玩意都收,也因為種類繁多,儘管價錢都不便宜,顧客卻只多不少。
玉鳧閣有六扇門,看起來樸實,陰曹經過時聞到一股彷彿是薄荷的香氣,給人通鼻醒神的感覺。
她承認自己是鄉巴佬進城,不過她身邊有個什麼都知道的萬事通師父,不知道的事情自然要問嘍。
「這是沉香木。」
陰曹再無知也聽過一兩沉香一兩金的說法,「好闊氣,不怕被偷走?」
「不敢。」他說得簡潔,卻能聽得出來那篤定和信心。
陰曹自己推測,能在府城開店,而且還是在這種黃金地段,東家絕對不是簡單人物,人家當然敢用這樣喜音的木材當門面,財大氣粗之餘也是警告宵小——你敢動歪腦筋,就準備吃牢飯吧。
這世間有種東西叫權勢,能叫人生,也能讓人死,還能讓人生不如死。
跨過沉香木門,一個斯文的儒生出來招呼,看見陰曹的時候還沒什麼,隨後看到落九塵,他倒抽了口涼氣,結巴的叫了聲「王爺」,接著俯首行禮。
落九塵啐了聲,「沒眼力的老傢伙,一來就拆穿我的身份。」
陰曹轉身就走,越過落九塵身邊時卻被他一把抓住。
「怎麼了?」
她忍著心裡的不舒服,瞥開視線看別處。「我想去別家。」
「玉鳧閣是我的鋪子,這讓你不高興了?」
「我不喜歡被欺騙,」她想掙開落九塵的手,卻沒有辦法,乾脆抬起頭倔強的瞪著他看。
「賣誰不是賣,我沒有事先告訴你這鋪子是我的就怕你反感,你瞧瞧,你現在不是轉頭就想走了?懷璧其罪,我很無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