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我還想問你呢,一個女孩子跑那麼遠,也不知會我一聲,害我一頓好找!」
「時間太趕,來不及知會您,別氣了啊。」
「你到底幹什麼去了?」別看她和陰曹說著話,一雙眼仍不時的溜向始,好像只要他有個什麼動作,她就能翻桌柢抗。
「就是我在大山裡撿到了狗頭金,我拿去換銀子了。」
「什麼?!你一個女孩子竟然跑到大山去?你長大,翅膀硬了,把我吩咐叮囑你的話全部擱腦後了是不是?那深山裡有多危險,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要是有個萬一……」她中氣十足的聲音罵到後面,就那麼哽咽了,充滿老繭的手揮過來,就要往陰曹的肩膀握去。
這個欠揍、不聽話的孩子!她要是失去她……她不敢想……
陰曹不動,「我這不是好端端的,再說——」她還有始和無塵陪著。
先別說三花神婆哪捨得真的打罵陰曹,手堪堪來到她的肩時,冷不防就被一道極為柔和的風給搧開了,她愣怔了一下,再揮手,又被搧開,不用想也知道是誰槁的鬼,她也不看始,握著拳頭,氣呼呼的一屁股坐回椅子。
見她消停了,始手指輕轉,施了法術憑空變出一張白玉凳和白玉小桌,小飛不用人吩咐就開始煮水徹茶,趁著茶水等沸時間,拿出一整套定窯白釉瓷、上頭有著龍鳳紋的茶具,小飛熟練的拿沸水燙著茶具,那兀自忙碌的姿態,就好像屋子裡沒有其它人。
三花神婆恍然大悟,這孩子哪是什麼私生子,是人家的侍童呢。
她揉揉眉心,好半晌才長長的歎了口氣。「我實在也不明白你這到底是什麼命,從小就跟這些髒東西扯不開關係,還以為你搬出來自己住,那些個東西也就不會再糾纏著你不放,想不到你卻招惹到這麼只妖怪。」
說著,她不禁流下淚來,她的能力那麼低微,到底她要怎麼做才能護住她的曹兒平平安安長大嫁人?
「奶奶,」陰曹的聲音帶著股說不清的酸楚。「要是沒有始,我去不了大山,也撿不回狗頭金和那叫大紅袍的茶樹,我去府城為的就是去換銀子,回來買地種茶樹、蓋大宅,這些事情倘若沒有始,我做不來。還有,我想把您接來一起住,這就是為什麼我要介紹始和您認識,往後大家同住一個屋簷下,抬頭不見低頭見的,您總不能老是把他當成以前的那種東西,您也不自在。」
「他就這麼好?」異類其心可誅。
再說種茶樹、蓋大宅,哪是這麼容易的事。
「他人真的很好,雖然看起來脾氣太壞,不過誰沒個脾氣?」
聽到陰曹居然當著旁人的面稱讚起他來,始起初是詫異,後來就有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更多的是欣喜。
他活了多少歲月,看過多少悲歡離合,今日居然因為一個「好」字而心生歡喜,他這是越活越回去了。
想到這裡,他猛灌了一杯茶,也不管茶湯還燙著。
三花神婆聞言打量了一聲不吭、看著有著強大氣勢,大到一出現就讓人想匍匐著跪下去磕頭的「皇帝」,她拉著陰曹的手,底氣不足的問著,「和你同住就不必了,我還沒老到需要人侍候,但是買地種茶,你到底換了多少銀子?瞧你手上有點錢就亂花,還買一堆不必要的東西,有些錢就大手大腳的,怎麼不省著點,要不給自己添點什麼也好。」
神婆這是讓步了,陰曹過去,把還癱軟在地上的一萊扶起來,安置在桌前坐好,還從始那裡拿了一杯茶水給她,也給了神婆一杯,這才擠過去和神婆坐在長條凳上,手很自然就勾著她的,然後豎起大拇指和食指比了個「七」。
至於說服神婆來跟她同住,這事還不急,她一定會設法讓她住進新宅子享福的。
第十一章 就缺神婆這個主心骨(2)
三花神婆起初沒看明白,接著恍然,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氣,「七百兩銀子?」若是真的,她這輩子還沒見過這麼多銀子,那得有多少錢啊?
始看著陰曹微微地歪著頭,帶點小小地得意,看起來十分可愛,他的嘴角也忍不住勾了勾。
陰曹偷笑道:「再多一點。」
因為不敢相信,三花神婆的眼晴瞪得有些大。「千兩?」
陰曹咯咯笑,不再賣關子了,「是七萬兩。」她打算那塊大的母子猴的事先不提,她要留下來當傳家寶。
可三花神婆的反應卻沒有陰曹想像中的高興,神情是惶然的,臉有些白。
「太多了,你一個孩子家家的,如何守得住那麼多錢財,而且這村子裡的人也不見得個個都是好的。」她不相信人性本善,這世間懷著惡意的人太多了,沒有利益糾葛,自然不打緊,要是扯上銀子,就跟蒼蠅盯上肉一樣。
她太知道一個人手上有了錢,尤其是女子,會有多少人帶著各色眼光覬覦,這還是往輕裡說的,嚴重些的,要是招惹了強盜匪徒,那可就呼天不應,叫地不靈了。
還沒過上好日子就愁苦了起來,陰曹知道神婆是過慣了苦日子,心裡先把事情都想得周全,方方面面都顧及,而且神婆說的並沒有錯。
「所以我這不是想蓋間大宅子,請許多下人,還有家丁護院,這樣誰也動不了我們。」
「你驟然拿出錢來買地,會不會令人起疑?」一個窮得揭不開鍋、都快脫褲子的假小子突然拿出一大筆銀錢,誰不會生疑,誰不會問上一問?
「我的銀子全存進錢莊,買地這事我可以推給哥哥,說是我爹留下來的銀子。」這件事她已想過了。
「你哪來的哥哥?」她明明是陰府長女。
陰曹塞了顆鴨梨給神婆,「我家裡不只始一個人,還有個叫無塵的道長,他是用我大哥的名義住進來的,村裡人都以為他是來尋我這個妹妹的。」
三花神婆這才想起的確是有這回事,也是她和陰曹關係親近,對無塵給的暗示一直無法徹底接受,這會兒才想通了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