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躺在地上一動也不動的向麗平,靳雪鴻的心冷透了的同時,又有一把怒火熊熊燃燒著。
「向姑娘執意要幫我撿手絹,我……我一直阻止她,她就是不聽,結果就……」趙氏哽咽地道:「早知如此,我們就不該找白姑娘一起來的。」
靳雪鴻沒有回應,只是走上前去,蹲下,掀開蓋在她身上的破麻布。
他倒抽了一口氣,將她抱起,水滴滴答答的落下,濕了他的衣衫及鞋襪,在他懷中的她,已沒了氣息,身子變得冰冷且微微僵硬了。
雖未有十拿九穩的證據,但他知道這不是單純的意外,而趙氏母女就是兇手。他在心裡對她說:向姑娘,對不起,是我害了你,我欠你一條命,不管事實真相為何,我都會還你一個公道。
見他將溺斃身亡、全身濕透的向麗平抱起,圍觀的人都一陣驚呼,趙氏眼陸詩媚也是吃驚。
陸詩媚上前,疑畏地道:「雪鴻哥哥,她……」
靳雪鴻微微側過臉,用冷厲肅殺的眼神瞥了她一記。
迎上他那彷彿要殺人般的目光,陸詩媚心頭一顫,頓時啞然並倒退了兩步。
靳雪鴻抱著向麗平,轉身走向他的馬,他低下頭看著她,低聲保證道:「向姑娘,我會為你報仇的。」
陸詩妍覺得自己快要不能呼吸了,她的喉嚨裡、胸膛裡好像灌滿了水,讓她難受又痛苦。
她奮力掙扎再掙扎,終於喊出了聲音。
「啊!」同一時間,她倏地睜開眼睛。
她驚魂未定、餘悸猶存地看著眼前的一切,然後慢慢地恢復了意識。
老天,她……回來了!
看著這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一切,她知道她的魂魄回到原來的軀殼裡了。方才發生的事,還猶在眼前,驚悚又令人悲憤。
她怎麼都沒想到她的翻車意外並非天意,而是人為,她更沒想到繼母跟詩媚居然連無辜的向麗平都狠心下手。
但話說回來,向麗平其實老早就死了,繼母跟詩媚一定沒想到,她們謀害了向麗平,卻讓她醒了過來。
接下來,她該怎麼做呢?立刻揭穿趙氏母女倆的真面目?不,發生在她身上的事情太不可思議,根本不會有人相信,再說,在這陸府之中,不知是否還有趙氏的眼線及爪牙,要是她此時醒來,趙氏是否會再次想辦法害她?
她突然又想到她們謀害她,是為了奪走屬於她的親事及財產,那麼接下來,她們會不會將魔爪伸向父親?想到這裡,她不由得倒抽了一口氣。
不行!她絕不能讓她們的毒計得逞,她一定要將她們繩之以法,得到應得的懲罰。
正想著,她聽見了腳步聲,她急忙閉上眼睛,放鬆身體,繼續假裝昏迷。
有人進到房間裡走來走去,不斷發出細微的聲響。她偷瞄了一眼,是她的貼身丫鬟線兒。
雖說線兒是自小就跟著她的,但經過被繼母和妹妹背叛後,她不再輕易相信任何人了,因為她根本無法確定誰是敵,誰又是友。
她必須觀察一陣子,確定線兒是可信的自己人,才能安心的讓線兒知道她已經甦醒。
打定主意,她又想起了靳雪鴻。他知道她醒了嗎?還是正為了向麗平死了而震驚?遺憾?
意念……突然,這兩個字鑽進她腦海中,她要憑著強烈的意念讓靳雪鴻知道她醒了,她得讓他來安陽一趟,因為她需要他的陪伴及幫助,才能挺過這場風暴。
雪鴻,快來找我!
她在心裡想著、念著、期待著、祈求著。
「都怪我,要不是我約她去入佛寺參拜,也不會順道去春溪畔賞景,更不會……嗚嗚,都是我不好,我不對。」
靳雪鴻面無表情看著陸詩媚痛哭失聲、自責連連的表現,心裡一陣冷笑及憎惡。
他們三人一起同游拓園時,他在陸詩媚眼底看見敵意及厭憎,然後隔天趙氏母女倆便邀約向麗平同行,接著……向麗平死了。
他先假設向麗平是被她們害死的,那麼她們為什麼要害死她?她對她們造成了什麼危害或阻礙嗎?
陸詩媚不斷提及陸詩妍不再醒來或是死去,他將要如何處置兩家的婚約,若她真心希望陸詩妍醒來為何卻總表現得她認為陸詩妍不會再醒來?陸詩妍不再醒來,她們母女倆能得到什麼好處嗎?
肯定是有的,陸家就這兩個女兒,若是陸詩妍醒不過來,陸家的一切便全落入她們母女兩人手中,假如她們的野心不只是陸家的財產,那……慢著!難道說……
突然一個可怕的念頭閃過,教他忍不住目光一凝,望向陸詩媚,而陸詩媚正用楚楚可憐的眼神望著他。
突然間,他明白趙氏口中那件已經開了頭,一旦退縮就功虧一簣的事是什麼事了,雖然未有實證,但他幾乎可以大膽的假設陸詩妍的翻車不是意外。
若他的推斷是正確的,陸詩妍必然也是遭到她們設計才發生意外,她們除掉陸詩妍後,便可以完成兩家婚訂為由代嫁,而這也合理了她們為何不顧禮教前來拜訪他、接近他。
來到景安後她們發現他身邊有一個向麗平,又見他對向麗平處處關心照顧,誤以為他跟她有著不尋常的關係及情愫,所以又對她下手。
若真是如此,那麼所有的意外都不是天意,而是人為。
邪惡的種子,早在她們心裡落了根、發了芽,如今已長成了樹也開了花。
與他訂婚的陸詩妍昏迷不醒,跟陸詩妍有著相同氣質及才能的向麗平也死了,她們的下一步是什麼?加害昏迷的陸詩妍嗎?
不,他絕不能讓她們得逞,他要保護陸詩妍,不過在他未能親自保護她之前,他得讓趙氏母女認為她對她們已然不造成任何的妨礙。
「雪鴻哥哥,向姑娘死了,我知道你一定非常傷心……」陸詩媚眸子含淚看著他。「你怪我、罵我、打我吧!你這麼不說話,我……我更難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