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媚,你別難過……」他用溫情的眼神看著她。「我相信詩妍一定會醒的。」
陸詩媚只是輕輕頷首,沒說什麼。
夜深人靜,陸詩妍的小院裡有兩個人才剛打開了話匣子。
白天裡,眾目睽睽,為了隱瞞已經甦醒的事情,陸詩妍總得安分地待在房裡,躺在床上,非必要她是不會下床走動的。
雖說沒人監視著,可這陸府裡上上下下百餘人,兩百隻腳來來去去的穿梭著,不用多,只要有一雙眼睛看見她,她與靳雪鴻的計劃就可能毀了。
可到了深夜,陸府除了輪值巡更的僕婢,沒有人會四處活動,更甭提會到小院來,這時,就是她跟靳雪鴻相聚的時候了。
靳雪鴻來到小院,線兒便到門口去守著,以防萬一。
房裡,兩人邊聊邊吃喝著線兒早早幫他們備妥的熱茶及點心。
看著陸詩妍在自己面前那輕鬆自在的樣子,靳雪鴻的唇角不自覺地揚起。
陸詩妍正在講述著她醒來後發現自己變成向麗平的心情轉折,見他不說話地看著自己,不免頓住了。「為什麼這樣看著我?」
「因為……」他俊朗一笑。「到現在,我還是覺得很不可思議。」
「你是指我魂宿向姑娘軀殼的事嗎?」她問。
「嗯。」他用一種探究的眼神看著她。「雖然我接受也相信這件事,可還是覺得很神奇。」
「世上有太多我們無法理解的事情了。」
「可不是嗎?」他唇角一勾,目光一凝。「例如我對你的感覺。」
陸詩妍不解的反問:「對我的感覺?」
「當我第一次在萬寶齋看見向麗平時,不知為何想起了十年不見,甚至連變成什麼模樣都不知道的陸詩妍……」
「這是一種直覺嗎?」她好奇地追問。
靳雪鴻溫柔寵溺的笑視著她。「與其說是直覺,不如說是緣分,若你不是宿在向麗平身上,我們不會相遇。」
陸詩妍想了想,嬌憨的笑道:「你這麼說好像也是,這麼說來,確實是不可思議的緣分。」
「事實證明……」他輕輕握住了她的手,深情地視著她。「該你的,跑不掉,也搶不走。」
她臉頰發熱,不太好意思迎上他的目光,但有件事她又很想知道答案,「如果我的魂魄一直沒回到自己的軀殼裡,而你又不知道我就宿在向姑娘體內,你……你會喜歡上向姑娘嗎?」
靳雪鴻假裝警戒的問道:「這問題有陷阱嗎?」
「沒陷阱。」陸詩妍的表情極為認真。「當時我昏迷不醒,甚至可前永遠醒不討來,難道你想毫無止境、毫無希望的等待下去嗎?難道你都沒想過另娶他人?」
「還真沒想過。」他毫不猶豫地回道。
聞言,她驚喜地追問道:「為什麼?」
「當我接獲你發生意外並昏迷不醒的消息時,其實家裡便已經提及解除婚約之事,畢竟我是靳家獨子,又已及婚齡,婚事拖延不得。」他的目光凝聚在她臉上。
「可我決定等你。」
她倒抽了一口氣想保持平靜,但內心卻激動不已。「為什麼?」
「因為對你太不公平、太殘忍了。」靳雪鴻伸出手,溫暖的掌心輕覆著她的臉龐。「你一出生便與我訂婚,雖然我不知道你是否期待著這樁婚事,但我們都在等著履行這婚約,我相信今天若出事的是我,你也會等我。」
陸詩妍眼底盈著感動的淚水,卻俏皮地想要逗逗他。「那我可不確定,畢竟我也不知道你會不會醒。」
「我也不確定你會不會醒,但我相信你會。」他的眼底閃過一抹黠光。「而且你醒了,不是嗎?」說罷,他上身欺向她,輕吻了下她的唇。
她又驚又羞用指腹輕撫著自己的唇,連耳朵都羞紅了。
「詩妍,雖然你前三個月都是以向麗平的樣子在我面前出現,但我卻不斷地想起你,對我來說,向麗平只是一個跟你有著相同特質的姑娘,所以你不必擔心我愛上的究竟是你還是向麗平。」
迎上他堅定的黑眸,她心頭撼動。
「你不必懷疑我是否曾有過你之外的選擇。若我曾戀上向麗平,當我察覺到你對我的情愫時,又怎會拒絕?」他說著,輕輕的捏了她粉嫩的臉頰一記。
「可能向麗平不是你喜歡的樣子吧?」雖然相信他所言,可她還是忍不住想鬧鬧他。
靳雪鴻眉一挑,高深一笑,「誰說她不是我喜歡的樣子?」
陸詩妍整個人一震,神情突然變得很緊張。
見狀,他忍俊不住地笑了,她這才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被反將一軍。
「你……過厭!」她嬌嗔著,小手握成拳,捶打著他的胸膛。
然而她的粉拳都還沒碰到他,他一把攫住她的手腕,一把將她鎖進懷中,在她還未反應過來之前,他已低下頭,以吻封住了她愛鬧的嘴。
席上,陸忠賢不時偷偷瞄著正專心用膳的靳雪鴻,一旁的趙氏偷偷的在桌下推了他一下,並用眼神示意他說話。
靳雪鴻待在陸府已多日,卻不曾主動開口提及由陸詩媚代嫁一事。雖說他之前曾說自己仍未理清千頭萬緒,未有決定,但他都親眼看見陸詩妍的狀況了,難道心裡連一點想法都沒有嗎?
她是女人家,家裡還有丈夫做主,她也不好問些什麼,只能催著陸忠賢以家主身份,盡快與靳雪鴻及靳家敲定此事。
她又偷偷的用腳尖推了丈夫一下,焦急又嚴厲的看著他。
瞥見她的表情,陸忠賢感到無奈又為難,不禁長歎了一口氣。
靳雪鴻疑惑地望向他,關心地問道:「世叔為何歎息?」
靳雪鴻開口,陸忠賢不由得鬆了一口氣,立刻順著他的話問道:「賢侄,詩妍她已昏迷三個多月,你有何打算?」
「侄兒不明白世叔的意思。」
「你也看見詩妍的狀況了,她……可能不會醒來了。」陸忠賢語帶微微的哽咽,眼眶也有些濕潤。
這是他真情至性的表現,不是佯裝、不是矯作,身為父親,他多麼不願意接受這個事實,偏偏事實又是這麼殘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