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你寄來明年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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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 頁

 

  章育襄不耐地對司機嚷了聲,「開快一點。」

  這是強人所難,塞車、路全堵死了,這已經是最快速度。

  「找到楊寧了嗎?」蔣默安問。

  「沒有,台灣那邊還在找。」

  所以,來不及了?

  他始終抱存著希望,希望失蹤是特特刻意製造的假象,希望她早就回到台灣帶著妹妹躲到安全地方,希望那封寫給楊寧的信……特特能夠看到,看到自己在找她,看到蔣默安在乎她。

  「她們沒有鄰居嗎?」

  章育襄歎氣問:「你想知道什麼?」

  「全部、所有。」

  看著塞在一起的車潮,章育襄緩緩開口。「鄰居阿丹說,楊寧承受不了母親死去、姊姊失蹤的消息,燒炭自殺。

  「而接下花店的季先生說,李蔓君死後,楊特失蹤,楊寧到處找姊姊,聽說姊姊到了澳洲,就把房子賣掉,去澳洲找姊姊了。

  「還有一個和楊特合作的咖啡廳老闆說,他們把未結的款項交給妹妹,有個姓孫的說楊寧暗示過,南部的海岸線很漂亮,他懷疑楊寧受不了打擊,跳海身亡……

  「我認為癥結點在楊特身上,你說,楊特為什麼要搞失蹤?她的目的是什麼?讓董事長難過?懲罰董事長?」

  蔣默安覷他一眼,篤定回答,「失蹤不是楊特搞出來的,她一定是身不由己。」就算沒有嫌疑人名單,他還是認定這兩起事件不單純。

  「說得好像你很瞭解楊特似的。」章育襄輕嗤一聲。

  「對,我瞭解特特,她絕對不會拋下妹妹,因為寧寧是她一手帶大、是她最在乎的人。」

  「你又知道了?你是福爾摩斯嗎?」

  「我不是,但特特是我的前女友。」

  章育襄猛地轉頭。「前女友?」

  「你覺得,我需要多久的時間,就會變成你的前女友?」特特問。

  同時間,特特從烤爐裡端出蛋糕,瞬間,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濃濃的甜香,深吸氣,所有的壓力和鬱悶全數解放——他剛剛從家裡回來。

  特特成了他註冊標記的女朋友,因為那個吻。

  雖然無從比較,但一個能干擾他唸書、干擾睡眠,並深入夢境的吻,應該算得上影響力重大。

  那天,她吻得他錯愕不已,反應過來後,他首先想到的是自己嘴巴裡還有漢堡肉,不知道那會不會影響她對這個吻的看法?

  所以明明心跳快得幾乎要昏倒,他還是鎮定地吞下食物、用綠茶漱漱口,確保口氣芳香,再擦掉嘴唇上面的油漬,換個位置,重新吻一次。

  他數過,這個吻持續十二秒鐘。

  十二是一個完美的數字,一個會不斷循環的數字,所以這個吻也是完美的。

  這十二秒當中,他的思緒在第三到第十秒時斷線,他無法思考卻不影響感覺,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做這種蠢事,卻知道這個吻對他而言……還不夠。

  不夠,就會想方沒法延續,而他不是那種隨隨便便發展一夜情的男人,因此為了延續相同舉動,只好合理化這種行為。

  最簡單的合理化方法,就是改變特特的角色。

  所以,楊特成為蔣默安的女朋友。

  女朋友的義務和責任有很多,在特特的認知中,最重要的一點是討男朋友開心,因此她經常出現在他租的公寓裡。

  第一趟,她帶來自己烤的芒果蛋糕,不比外面的蛋糕好吃或漂亮,但它帶著微溫、帶著剛出爐的濃香。

  蔣默安緊皺的眉毛,郁卒的心情,因為芒果的甜香而舒展,他在最短的時間內吃光。

  然後第二趟,她帶來一個二手烤箱。

  他喜歡剛出爐的蛋糕,她就為他做蛋糕,沒有奶油點綴,樸實且單薄,但蛋糕出爐那刻,他的眼睛發亮。

  她把蛋糕遞給他,他用力聞兩口香氣,指著上面問:「這是什麼?」

  「黑棗肉、花生仁、桂圓、松子,取其義叫做早生貴子。」很有古意的蛋糕吧!是她的大創意!

  她逗得他大笑。「這麼年輕就想當媽媽?」

  她聳聳肩。「我只是想把冰箱的材料用光。」

  用叉子挖下一塊溫熱的蛋糕、送進他嘴巴,瞬間,香氣滿足了他的味蕾。

  然後她又重複問一遍,「什麼時候我會變成你的前女友?」

  嚼著蛋糕,蔣默安含糊不清的問:「這麼快就想當前女友?有更好的男人在後面排隊?」

  她咯咯地笑著,笑得眼睛瞇成兩條線。

  他租的地方只有一衛浴、一床一櫃一桌椅,哦、對了,還有個小小的檯子,充當她的廚房。

  桌椅被他佔了,她只能坐在地板上,背靠著床腳,把頭貼在他的膝蓋間,抱著他的小腿說話。

  很久以後,特特才發覺,原來愛坐在地板床腳邊的習慣,是在他身邊養成的。

  「不是,我只是想知道,我有多少時間可以做心理準備。」

  「準備什麼?」

  「分手。」

  「為什麼要準備分手?」

  「因為藕斷絲連,會讓人變得面目可憎。」

  他不懂,然後她說出父親和母親的故事,那不是第三人的故事,而是她的親生父母,雖然她極力假裝故事沒有對她造成影響,但他聽出來了,聽出來她滿肚子忿忿。

  「你覺得你母親不放手過去,變得面目可憎?」

  「她不肯放手,便無法迎接未來,我原本可以有一個新爸爸,可以擁有一份嶄新的生活,但她不允許自己幸福,便將我和妹妹一起壓縮在不幸空間裡,我覺得她很自私!」她咬牙切齒說著。

  他看得出來她在說反話,他知道她有多愛她的媽媽,這話彰顯的是她對母親的不捨,不捨她被生活的重擔壓垮。她用憤怒的口吻心疼著母親。

  「如果她沒有能力把幸福帶給你,那麼你呢?有沒有辦法製造幸福、享受幸福,並且把幸福帶給她?」

  蔣默安反問,很簡單的問題,卻問得她無法回答。

  特特從沒想過,自己有權力幸福,她只想過如何追求,她想,只要拚命拚命的跑,跑到終點目標那天,她就會得到成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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